第 15 章节
，“我闻到酒香了，这几天子鸢恢复得很快，已经十二岁了，再过三年都是大姑娘了。”
“叶大都护又提亲了么？”叶勋回头看着百里穹图。
“是啊，他的儿子十六岁了，再过两年，就到了该指婚的年纪了。”百里穹图打开酒壶，“不知道你觉得如何？”
“我宁肯让公主嫁给一个百姓，叶沁这个家伙，也有不小的野心啊，明知道谁娶了公主，谁就有了大秦的天下。”叶勋搓了搓手，“你跟公主说了么？”
“还没有，她太小，我也一直没有给叶沁答复，对了，去西域境地答复四突厥的事儿，你能给我个实话么？”
“实话？”
“对，去还是不去？”百里穹图紧紧地盯着叶勋的眼睛。
“让我再考虑一晚上，等我找到了自己的命星时，就给陛下答复，我还有一个星域没有看完，我的命星就在里面。”
“十几年前它不是陨落了么？我们大秦所有的人的命星都陨落了，”百里穹图喝了口酒，“不知道我的命星升起来没有。”
“你觉得我这一去，还能回来么陛下？”叶勋反问百里穹图。
“我知道你很担心，但是你是我们大秦文臣中最有权力的大祭司，比宰相都要威风，”百里穹图说，“所以和四突厥订盟，必须由你前去，我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仪仗，鬼十三和陆宗吾带着四千**军给你护行。不过如果你还在考虑，那我就等你的答复。”
“这还用我考虑么……金吾卫都给我派上了，这不是绑也要把我绑过去么……”叶勋看着诡笑的百里穹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的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你这明明是在逼我。”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还是你说的，我不过是让你去趟西域而已，”百里穹图站起来拿着酒壶头也不回地离开望台，“酒是好酒，我带走了，想要的话我给你留点，明天我在太祖阁等你。”
叶勋看着百里穹图和他的护卫远去的背影，从自己的腰间掏出另一个酒壶喝了一口，然后痞里痞气地说，“我还有……”
大秦皇宫里，星光照耀的地方有风吹过，巡逻的宫人们打着更报着时辰。他们路过百里子鸢居住的易林轩时都忍不住往里面看，没到深夜的时候，百里子鸢公主总是会和九王爷的女儿一起在易林轩的院子里升起火看天上的星星。
百里子鸢此刻只有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火盆旁边，她的手里拿着一条手帕，是她在汝阳的时候，阿黎用来给她擦眼泪的手帕。
那条手帕已经很脏了，洗都洗不干净，可是百里子鸢还是舍不得丢到它。她久久地看着眼前的火盆里跳动的火焰，花光映在她的眸子里，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瞳术四大基色黄金瞳，凝神。
“走吧，去找你的主人吧”百里子鸢忽然把她手里的手帕放进了火盆里，转瞬间那条手帕化成了灰烬。
“子鸢？”
一个声音传过来，百里子鸢抬起头看着易林轩门外，是叶勋，他手里提着一个大红灯笼静静地站在那里。百里子鸢看着他朝自己走来摸了摸自己的头。
“这不是你最喜欢的手帕么？”叶勋和百里子鸢并肩而坐，一老一少的背影在火光里显得是那么和谐，“为什么烧了呢？”
“那是我从汝阳带来的最后一件东西了……”百里子鸢低着头。
“那为什么烧掉呢？”叶勋拉着她的小手，百里子鸢在颤抖着。
“大祭司，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都觉得我很脆弱很没用很废物呢？”百里子鸢的声音低低的。
“怎么会，谁说你没用的？”叶勋问。
“好多人都这么说，他们还说我和小叔叔是一条心，其实我也想忘了小叔叔，可是我做不到，他是很好的人啊，还有阿黎和穆姑娘，我看着这条手帕就会想到他们，想到他们带我去看马群奔腾的草原和山野，我一直在想着他们，可是我好害怕啊，我不想再记得那些事情了，我要好好地跟着颜首领学习武技，那样我才能变得强大，别人才不敢说我没用……”百里子鸢的声音抽泣着。
“跟着颜二货学习武技？全是……屁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叶勋埋怨着，“不是跟着那个二货学习刀术你也不会差点挂掉！你以后好好地对自己快快长大就好，没事跟着宁妃学学琴棋书画，比那些武技有用的多，再不行，你就跟我学习形象之术，你和嫣儿一起，还有笙迟郡主，刚好是个伴儿。”
“我不要，”百里子鸢噘起了小嘴儿，“我要学习武技，我要想小叔叔那样厉害，那样，就没有敢欺负我了，我就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了。”
“子鸢啊，你要知道你是将来的大秦女皇，”叶勋幽幽地看着火焰，“到时候有千千万万的人为你效力，你想保护谁，只是一句话的事儿。你父王的刀也很厉害，可是你见他亲手杀过多少人，还有大都护叶沁，他又杀过多少？”
“叶沁？！”百里子鸢的心里有火升起来，“那个人我一定会杀了他！”
“不要这么说，最起码，现在不能这么说。”叶勋捂住了百里子鸢的嘴，“他是一国都护，手里有三十万赤羽铁骑，要是他跟着几个王爷一起反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大祭司，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不肯喊宁妃额娘么？”百里子鸢忽然说。
“不知道，”叶勋说，“老头子我老的糊涂了，很多东西看不穿猜不透了，所以也懒得猜懒得看。”
“其实我是害怕，我总是会害怕……”
“害怕？”叶勋愣了愣。
“对，我在汝阳的时候小叔叔给我找了个奶娘叫阿黎，小叔叔让我喊她额娘，她对我很好，叶沁带着赤羽攻破汝阳王府的时候，阿黎被闯进来的士兵杀死了，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在我的面前，眼睁睁地看着穆姑娘被那群人扒光衣服糟蹋了……我总是很害怕……所以我想要变得像男孩子一样会武术，我要变得很厉害，那样谁敢欺负我要保护的人，我就把他们全部杀掉！”百里子鸢眼睛里的金色瞳仁渐渐地变成了猩红色，“那样我就不用再害怕了，也没有人会离开我了，因为我能保护他们，可是我太没用了，练刀都差点丢了性命，大祭司，我好害怕啊，我害怕……可是，我真的不想看到他们离开我了。”
百里子鸢拥在叶勋的怀里，“大祭司，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会的，”叶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子鸢将来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人，那个时候，颜二货会带着成千上万的兵马为你在前面开路，我们没有所谓的敌人，看到了，用足够彪悍的实力，抹掉他就行了！”
“大祭司是来干什么的？”
“我啊，我来把白丸还给你，”叶勋从身后把那柄皇帝送给百里子鸢的佩刀递给百里子鸢，“我去商贸区的铁匠铺找河铁匠给你改造了这把刀，这样你拿着会顺手点。”
百里子鸢盯着那把被改造后仅仅只有三尺不到的长度的白丸，刀柄上用线穿着几块碎裂的翠玉碎片，它们在星光下火光里熠熠生辉。
“子鸢，老头子我就要去很远的地方了，”大祭司叶勋站了起来望着西方的天空说，“你拿着这柄刀，练刀学武技可以，不能太拼命，你握紧它，等老头子我回来了，希望看到你长大了。”
叶勋在夜色里挺直了身子，他似乎下定了决心，然后在百里子鸢的凝视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百里子鸢呆呆地看着那个佝偻的背影，她总是觉得那个背影是那么的熟悉，好像是很多年前，她就不止一次地望着那个背影在自己身边来来去去一样。
夜风吹过太祖阁，百里穹图和鬼十三还有陆宗吾站在那里看着朝他们而来的叶勋，百里穹图的手里握着一枚金牌，那是调用**军的令牌。
浓重的夜色里有什么东西在呜咽着。
叶勋看着迎接自己的百里穹图和他身后的宫廷**军两大统领无奈地笑了笑。
“要出发了？”百里穹图问着叶勋，“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很长时间了。”
“去看了看公主，可以走了。”叶勋说，“陛下也请放心，老头子我会拼了这条命把饕餮血侯给你带回来的。”
百里穹图看着他，微笑着把手里的金牌交给叶勋，“大秦帝国的未来，就在你的手里了。鬼十三，陆宗吾！”
“末将在！”鬼十三和陆宗吾抱拳上前。
“你二人跟随大祭司叶勋，率领四千人马，即刻出发！”
大漠苍颜黑月之潮 第二十五幕 南夏质子
无数翻滚的寒雪纷扬在苍茫的天地之间，大秦帝国迎来了它的漫长冬季。这是东秦昭帝五年的冬天，北风呼啸着在大秦的疆土上肆虐着，包括大秦的帝都也都瑟缩在凄厉的寒风里。帝都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这个时候总是会隔窗看着窗外的风景，然后心想万物萧瑟的画面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个时候冬天还不是很深，从天上撒下来的碎雪并没有造成商贩们蜗居在家万巷空寂荡荡的场面。说书先生知道，这个时候在大秦帝国的南疆，冬天到来的讯息被人发现也只不过是天气开始不易察觉地降温而已。可是不管在哪里，整个天空看上去像是被什么巨大的东西遮蔽了一样，浑浊得令人心生烦闷。
风雪里的大秦帝都这个时候极像一个沉思中的老者，它存在几百年还是上千年？
没有人知道。
而在大秦西南的边境，西梁山附近的古道里。雨水啪嗒啪嗒地打在马车的轩窗上，四溅成飞散的水花。夜里风伴着雨吹刮着，一支十来个人的马队护着一辆四马拉着的马车在雨中湍行着，马车装饰豪华，极具南夏国马车的样式。为首的是一个一身裹在青灰色盔甲的中年人，背着一杆近八尺长的大枪，其他的人也是同样的着装，护在马车的周圈。
马车很大，两个丫鬟模样的女子和驾车人坐在四匹马和马车间距间的木板上，其中一个撑起牛皮伞为三个人挡住雨花，同另一个说说笑笑。驾车人用力抓紧缰绳，脸上的肌肉紧绷着。他的驾车技术格外的好，即便在坑坑洼洼的泥泞小道上也行驶的平平稳稳，很少会有大起颠簸。
驾车人身后的马车主室里，夏默年偎依在羊毛绒毯上安详地沉睡着。他的眼角挂着几滴晶莹的泪水，模模糊糊的，在紫红色的烛焰下发出朦胧的光。他把双手蜷在胸前，身子紧紧地绷着，口里面喃喃地碎念着“阿妈、阿妈”，怎么看上去都是个不大的孩子，十来岁。
“真是个孩子。”他身旁的白发老人一身占星师的衣袍，原本他是伏在小桌上憩息的，听见夏默年睡梦时的叫嚷，便挺起了身子。他挪动身子帮夏默年掖了掖羊毛绒毯的边角，然后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做完这一切老人侧着身，掀起窗帘看着窗外，滂沱的大雨一直不停。马车开始颠簸了起来，驾车人急忙地缚收马的缰绳，把速度降下来。四匹马并着肩缓缓地走了起来，马腿上绑着的银铃在黑暗里发出叮铃叮铃的格外好听的脆响声。
暴雨冲刷着的道路泛出棕红色的泥浆，吐露着随风刮来的枯枝草叶，马车里白发老人给油灯添了新的灯油，使灯光更加的明亮起来。斑驳的灯影透过一直敞开的的轩窗，在漆黑的雨夜里映出一团团微弱的光芒。那些黑夜里还未入眠的野兽们睁开眼，在远处的黑暗里紧紧地盯着这在雨中前行的队伍。
微细的尘埃在雨水的沉打坠击下安静地陨落着，跌在道路上被风吹出漾动的岁月痕迹。有蝙蝠鸟鸣声在森林深处响起来，其间还夹杂着嗷嗷的野兽低吼声。
夏默年被漏进来的冷风吹醒，他翻了个身伸伸懒腰坐了起来，他掀起窗帘探出头，雨水淋湿了他额前的头发，“真冷啊，”他猛地缩回身子，然后把羊毛绒毯紧紧地裹在身上，他转过身看着伏在橼木小桌上的老人，嘟囔嘟囔嘴说，“快出烟江了吧？绕了这么远碧池国的刺客们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不过北方的风还真冷啊，不像我们南夏，赤着身子跑在海风里都不觉得冷。叶鲤说什么时候，我们能够再回到南夏呢？我想阿妈了。”
像是在自言自语，夏默年见白发老人不搭理自己，便偎过身去看着老人手臂边画着奇怪符文的宣纸，他把头贴在了铺着毛垫子的桌沿上，声音低低地说，“叶鲤又在演卦了啊？难道就不能跟夏默年说说话么？我们都离开南夏快半个月了，可是还没有抵达大秦帝国，这路绕得太远了。我开始想家了，想父王想阿妈，还想都城西郊的墨雨花，那些花每每在三月的时候开放，绵延成千里的花海。”
“公子不要总是缩着身子，”白发老人挺直了身子，看着缩着身子的孩子，皱了皱眉，“这样不仅对身子的血液循环不好，也容易使人患上风寒，到那时就不好办了。而且公子是南夏国的储君，将来是要成为南夏国国君的人，要时刻注意自己的气势形象。总是缩着身子，倒像是个害怕被揭穿的盗贼一样。”
夏默年依旧缩着身子，“叶鲤为什么总是喜欢演卦呢？从夏默年记事开始，叶鲤就一直是南夏的首席大祭司对吧？我从小就很奇怪的，人的命真的可以被推演出来的么？所有的事情就真的是注定的么？这根本是个不靠谱的东西对吧？”
“公子和叶鲤小时候是一样的，”白发老人看着窗外，雨势略小起来，他闭上眼，像是在沉思，夏默年知道那是叶鲤在回忆，“数十年前我被阿爸送到夏明澄府邸里学习占星术的时候，我也问过我的老师也就是你的祖父的弟弟，公子问的问题和我那时候是一样的，他老人家那个时候摸着我的头说，星象师也好祭司也好，跟南夏诸城里居住的平民百姓是一样的，占星术啊演卦啊，这种东西跟一个文客儒生手里面的冷兵器是一样的，有没有都无所谓。但是在这样一个自欺欺人的时代里，星象师和祭司是必不可缺的。”叶鲤斟了杯茶一饮而尽，“真是好茶，应该是安陵城外茶叶岭今年新下来的茶叶，如果我说得不错的话这茶叶是清明前采下来的茶叶，茶农们炒得很有技术。”
“夏默年不懂叶鲤在说
“叶大都护又提亲了么？”叶勋回头看着百里穹图。
“是啊，他的儿子十六岁了，再过两年，就到了该指婚的年纪了。”百里穹图打开酒壶，“不知道你觉得如何？”
“我宁肯让公主嫁给一个百姓，叶沁这个家伙，也有不小的野心啊，明知道谁娶了公主，谁就有了大秦的天下。”叶勋搓了搓手，“你跟公主说了么？”
“还没有，她太小，我也一直没有给叶沁答复，对了，去西域境地答复四突厥的事儿，你能给我个实话么？”
“实话？”
“对，去还是不去？”百里穹图紧紧地盯着叶勋的眼睛。
“让我再考虑一晚上，等我找到了自己的命星时，就给陛下答复，我还有一个星域没有看完，我的命星就在里面。”
“十几年前它不是陨落了么？我们大秦所有的人的命星都陨落了，”百里穹图喝了口酒，“不知道我的命星升起来没有。”
“你觉得我这一去，还能回来么陛下？”叶勋反问百里穹图。
“我知道你很担心，但是你是我们大秦文臣中最有权力的大祭司，比宰相都要威风，”百里穹图说，“所以和四突厥订盟，必须由你前去，我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仪仗，鬼十三和陆宗吾带着四千**军给你护行。不过如果你还在考虑，那我就等你的答复。”
“这还用我考虑么……金吾卫都给我派上了，这不是绑也要把我绑过去么……”叶勋看着诡笑的百里穹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的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你这明明是在逼我。”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还是你说的，我不过是让你去趟西域而已，”百里穹图站起来拿着酒壶头也不回地离开望台，“酒是好酒，我带走了，想要的话我给你留点，明天我在太祖阁等你。”
叶勋看着百里穹图和他的护卫远去的背影，从自己的腰间掏出另一个酒壶喝了一口，然后痞里痞气地说，“我还有……”
大秦皇宫里，星光照耀的地方有风吹过，巡逻的宫人们打着更报着时辰。他们路过百里子鸢居住的易林轩时都忍不住往里面看，没到深夜的时候，百里子鸢公主总是会和九王爷的女儿一起在易林轩的院子里升起火看天上的星星。
百里子鸢此刻只有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火盆旁边，她的手里拿着一条手帕，是她在汝阳的时候，阿黎用来给她擦眼泪的手帕。
那条手帕已经很脏了，洗都洗不干净，可是百里子鸢还是舍不得丢到它。她久久地看着眼前的火盆里跳动的火焰，花光映在她的眸子里，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瞳术四大基色黄金瞳，凝神。
“走吧，去找你的主人吧”百里子鸢忽然把她手里的手帕放进了火盆里，转瞬间那条手帕化成了灰烬。
“子鸢？”
一个声音传过来，百里子鸢抬起头看着易林轩门外，是叶勋，他手里提着一个大红灯笼静静地站在那里。百里子鸢看着他朝自己走来摸了摸自己的头。
“这不是你最喜欢的手帕么？”叶勋和百里子鸢并肩而坐，一老一少的背影在火光里显得是那么和谐，“为什么烧了呢？”
“那是我从汝阳带来的最后一件东西了……”百里子鸢低着头。
“那为什么烧掉呢？”叶勋拉着她的小手，百里子鸢在颤抖着。
“大祭司，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都觉得我很脆弱很没用很废物呢？”百里子鸢的声音低低的。
“怎么会，谁说你没用的？”叶勋问。
“好多人都这么说，他们还说我和小叔叔是一条心，其实我也想忘了小叔叔，可是我做不到，他是很好的人啊，还有阿黎和穆姑娘，我看着这条手帕就会想到他们，想到他们带我去看马群奔腾的草原和山野，我一直在想着他们，可是我好害怕啊，我不想再记得那些事情了，我要好好地跟着颜首领学习武技，那样我才能变得强大，别人才不敢说我没用……”百里子鸢的声音抽泣着。
“跟着颜二货学习武技？全是……屁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叶勋埋怨着，“不是跟着那个二货学习刀术你也不会差点挂掉！你以后好好地对自己快快长大就好，没事跟着宁妃学学琴棋书画，比那些武技有用的多，再不行，你就跟我学习形象之术，你和嫣儿一起，还有笙迟郡主，刚好是个伴儿。”
“我不要，”百里子鸢噘起了小嘴儿，“我要学习武技，我要想小叔叔那样厉害，那样，就没有敢欺负我了，我就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了。”
“子鸢啊，你要知道你是将来的大秦女皇，”叶勋幽幽地看着火焰，“到时候有千千万万的人为你效力，你想保护谁，只是一句话的事儿。你父王的刀也很厉害，可是你见他亲手杀过多少人，还有大都护叶沁，他又杀过多少？”
“叶沁？！”百里子鸢的心里有火升起来，“那个人我一定会杀了他！”
“不要这么说，最起码，现在不能这么说。”叶勋捂住了百里子鸢的嘴，“他是一国都护，手里有三十万赤羽铁骑，要是他跟着几个王爷一起反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大祭司，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不肯喊宁妃额娘么？”百里子鸢忽然说。
“不知道，”叶勋说，“老头子我老的糊涂了，很多东西看不穿猜不透了，所以也懒得猜懒得看。”
“其实我是害怕，我总是会害怕……”
“害怕？”叶勋愣了愣。
“对，我在汝阳的时候小叔叔给我找了个奶娘叫阿黎，小叔叔让我喊她额娘，她对我很好，叶沁带着赤羽攻破汝阳王府的时候，阿黎被闯进来的士兵杀死了，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在我的面前，眼睁睁地看着穆姑娘被那群人扒光衣服糟蹋了……我总是很害怕……所以我想要变得像男孩子一样会武术，我要变得很厉害，那样谁敢欺负我要保护的人，我就把他们全部杀掉！”百里子鸢眼睛里的金色瞳仁渐渐地变成了猩红色，“那样我就不用再害怕了，也没有人会离开我了，因为我能保护他们，可是我太没用了，练刀都差点丢了性命，大祭司，我好害怕啊，我害怕……可是，我真的不想看到他们离开我了。”
百里子鸢拥在叶勋的怀里，“大祭司，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会的，”叶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子鸢将来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人，那个时候，颜二货会带着成千上万的兵马为你在前面开路，我们没有所谓的敌人，看到了，用足够彪悍的实力，抹掉他就行了！”
“大祭司是来干什么的？”
“我啊，我来把白丸还给你，”叶勋从身后把那柄皇帝送给百里子鸢的佩刀递给百里子鸢，“我去商贸区的铁匠铺找河铁匠给你改造了这把刀，这样你拿着会顺手点。”
百里子鸢盯着那把被改造后仅仅只有三尺不到的长度的白丸，刀柄上用线穿着几块碎裂的翠玉碎片，它们在星光下火光里熠熠生辉。
“子鸢，老头子我就要去很远的地方了，”大祭司叶勋站了起来望着西方的天空说，“你拿着这柄刀，练刀学武技可以，不能太拼命，你握紧它，等老头子我回来了，希望看到你长大了。”
叶勋在夜色里挺直了身子，他似乎下定了决心，然后在百里子鸢的凝视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百里子鸢呆呆地看着那个佝偻的背影，她总是觉得那个背影是那么的熟悉，好像是很多年前，她就不止一次地望着那个背影在自己身边来来去去一样。
夜风吹过太祖阁，百里穹图和鬼十三还有陆宗吾站在那里看着朝他们而来的叶勋，百里穹图的手里握着一枚金牌，那是调用**军的令牌。
浓重的夜色里有什么东西在呜咽着。
叶勋看着迎接自己的百里穹图和他身后的宫廷**军两大统领无奈地笑了笑。
“要出发了？”百里穹图问着叶勋，“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很长时间了。”
“去看了看公主，可以走了。”叶勋说，“陛下也请放心，老头子我会拼了这条命把饕餮血侯给你带回来的。”
百里穹图看着他，微笑着把手里的金牌交给叶勋，“大秦帝国的未来，就在你的手里了。鬼十三，陆宗吾！”
“末将在！”鬼十三和陆宗吾抱拳上前。
“你二人跟随大祭司叶勋，率领四千人马，即刻出发！”
大漠苍颜黑月之潮 第二十五幕 南夏质子
无数翻滚的寒雪纷扬在苍茫的天地之间，大秦帝国迎来了它的漫长冬季。这是东秦昭帝五年的冬天，北风呼啸着在大秦的疆土上肆虐着，包括大秦的帝都也都瑟缩在凄厉的寒风里。帝都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这个时候总是会隔窗看着窗外的风景，然后心想万物萧瑟的画面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个时候冬天还不是很深，从天上撒下来的碎雪并没有造成商贩们蜗居在家万巷空寂荡荡的场面。说书先生知道，这个时候在大秦帝国的南疆，冬天到来的讯息被人发现也只不过是天气开始不易察觉地降温而已。可是不管在哪里，整个天空看上去像是被什么巨大的东西遮蔽了一样，浑浊得令人心生烦闷。
风雪里的大秦帝都这个时候极像一个沉思中的老者，它存在几百年还是上千年？
没有人知道。
而在大秦西南的边境，西梁山附近的古道里。雨水啪嗒啪嗒地打在马车的轩窗上，四溅成飞散的水花。夜里风伴着雨吹刮着，一支十来个人的马队护着一辆四马拉着的马车在雨中湍行着，马车装饰豪华，极具南夏国马车的样式。为首的是一个一身裹在青灰色盔甲的中年人，背着一杆近八尺长的大枪，其他的人也是同样的着装，护在马车的周圈。
马车很大，两个丫鬟模样的女子和驾车人坐在四匹马和马车间距间的木板上，其中一个撑起牛皮伞为三个人挡住雨花，同另一个说说笑笑。驾车人用力抓紧缰绳，脸上的肌肉紧绷着。他的驾车技术格外的好，即便在坑坑洼洼的泥泞小道上也行驶的平平稳稳，很少会有大起颠簸。
驾车人身后的马车主室里，夏默年偎依在羊毛绒毯上安详地沉睡着。他的眼角挂着几滴晶莹的泪水，模模糊糊的，在紫红色的烛焰下发出朦胧的光。他把双手蜷在胸前，身子紧紧地绷着，口里面喃喃地碎念着“阿妈、阿妈”，怎么看上去都是个不大的孩子，十来岁。
“真是个孩子。”他身旁的白发老人一身占星师的衣袍，原本他是伏在小桌上憩息的，听见夏默年睡梦时的叫嚷，便挺起了身子。他挪动身子帮夏默年掖了掖羊毛绒毯的边角，然后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做完这一切老人侧着身，掀起窗帘看着窗外，滂沱的大雨一直不停。马车开始颠簸了起来，驾车人急忙地缚收马的缰绳，把速度降下来。四匹马并着肩缓缓地走了起来，马腿上绑着的银铃在黑暗里发出叮铃叮铃的格外好听的脆响声。
暴雨冲刷着的道路泛出棕红色的泥浆，吐露着随风刮来的枯枝草叶，马车里白发老人给油灯添了新的灯油，使灯光更加的明亮起来。斑驳的灯影透过一直敞开的的轩窗，在漆黑的雨夜里映出一团团微弱的光芒。那些黑夜里还未入眠的野兽们睁开眼，在远处的黑暗里紧紧地盯着这在雨中前行的队伍。
微细的尘埃在雨水的沉打坠击下安静地陨落着，跌在道路上被风吹出漾动的岁月痕迹。有蝙蝠鸟鸣声在森林深处响起来，其间还夹杂着嗷嗷的野兽低吼声。
夏默年被漏进来的冷风吹醒，他翻了个身伸伸懒腰坐了起来，他掀起窗帘探出头，雨水淋湿了他额前的头发，“真冷啊，”他猛地缩回身子，然后把羊毛绒毯紧紧地裹在身上，他转过身看着伏在橼木小桌上的老人，嘟囔嘟囔嘴说，“快出烟江了吧？绕了这么远碧池国的刺客们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不过北方的风还真冷啊，不像我们南夏，赤着身子跑在海风里都不觉得冷。叶鲤说什么时候，我们能够再回到南夏呢？我想阿妈了。”
像是在自言自语，夏默年见白发老人不搭理自己，便偎过身去看着老人手臂边画着奇怪符文的宣纸，他把头贴在了铺着毛垫子的桌沿上，声音低低地说，“叶鲤又在演卦了啊？难道就不能跟夏默年说说话么？我们都离开南夏快半个月了，可是还没有抵达大秦帝国，这路绕得太远了。我开始想家了，想父王想阿妈，还想都城西郊的墨雨花，那些花每每在三月的时候开放，绵延成千里的花海。”
“公子不要总是缩着身子，”白发老人挺直了身子，看着缩着身子的孩子，皱了皱眉，“这样不仅对身子的血液循环不好，也容易使人患上风寒，到那时就不好办了。而且公子是南夏国的储君，将来是要成为南夏国国君的人，要时刻注意自己的气势形象。总是缩着身子，倒像是个害怕被揭穿的盗贼一样。”
夏默年依旧缩着身子，“叶鲤为什么总是喜欢演卦呢？从夏默年记事开始，叶鲤就一直是南夏的首席大祭司对吧？我从小就很奇怪的，人的命真的可以被推演出来的么？所有的事情就真的是注定的么？这根本是个不靠谱的东西对吧？”
“公子和叶鲤小时候是一样的，”白发老人看着窗外，雨势略小起来，他闭上眼，像是在沉思，夏默年知道那是叶鲤在回忆，“数十年前我被阿爸送到夏明澄府邸里学习占星术的时候，我也问过我的老师也就是你的祖父的弟弟，公子问的问题和我那时候是一样的，他老人家那个时候摸着我的头说，星象师也好祭司也好，跟南夏诸城里居住的平民百姓是一样的，占星术啊演卦啊，这种东西跟一个文客儒生手里面的冷兵器是一样的，有没有都无所谓。但是在这样一个自欺欺人的时代里，星象师和祭司是必不可缺的。”叶鲤斟了杯茶一饮而尽，“真是好茶，应该是安陵城外茶叶岭今年新下来的茶叶，如果我说得不错的话这茶叶是清明前采下来的茶叶，茶农们炒得很有技术。”
“夏默年不懂叶鲤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