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京华:邪王招架不住

第二章

一阵脚步声向柴房走来,接着门被推开,进来一个跟她现在差不多年纪的小宫女,见她靠在墙上站着,快步上前搀扶:“紫絮,你屁股有伤,快趴下,我给你擦药。”

“你?”

小宫女睁大眼睛疑惑地看了看她,说道:“我是红绫啊!我们是同一天进的内务府,又是同一天进的奕苑啊!你忘了?我早就劝你别逃走,你就是不听,就凭叔叔教你的那点功夫,你哪里能逃得出去啊?现在你看看,都伤成这样了。如果不是太子殿下发话留你的命,你……你昨晚就被他们打死了!”

红绫边说边心疼地流下了眼泪。

“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好饿,有没有吃的?”冷机灵地转了话题。

“有!我偷了两个馒头出来。木掌事坏死了,居然吩咐厨房的人不准留饭给你吃!她想活活地饿死你。你得罪了她,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红绫压低声音说,从兜里拿出两个白馒头递给冷。

冷趴在地上,慢慢地吃着冷硬的馒头,不动声色地旁敲侧击地打听紫絮的事,还有如今所处的奕苑情况。

红绫边给她擦药,边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事。看得出,她平时与紫絮的关系很好。

红绫走后,冷就把探听到的消息在脑海里整理了一遍。

她现在处在西商国的皇宫北院的奕苑,属于当今六皇子南宫奕的别院。

这身子的旧主紫絮,是去年进的皇宫,在后宫内务府受训已满一年。那天刚分到奕苑开始宫女上岗正式工作时,听说在皇卫营(类似御林军性质的军营)任职的父亲猝然去世,于是苦苦哀求木掌事让她回去奔丧。但是,按宫中规定她才来一年,是没有探亲假的,所以木掌事在没有收到她一丁点好处的情况下严厉地拒绝了她的无理要求。

然,就发生了当晚的逃走被捉和冷狗血穿越的事件。面对全然陌生的国度和环境,冷决定先养好伤再说。何况,以现在没有功力的小身板,她需要时间来打通身上的经脉、积蓄内功和熟悉环境,再伺机逃走。她相信只要恢复以前的四成身手,这皇宫就无法困住她了。

红绫走之前说,那个六皇子人挺好的,还叫人给她送了药过来。

六皇子,六皇子,也就是那个偷偷给她点穴止血的青衣少年。

红绫走了之后,一直到晚上,再也没有人来过。听说今晚皇上摆寿宴,所以奕苑也显得很忙,远处传来丝竹声乐和烟花冲天的呼啸声。谁也不记得柴房被关着的她。

冷又痛又饿,不知道是不是伤口感染了,她感到自己发烧了,喉咙干痛,浑身烫得厉害,趴在地上迷迷糊糊的。

感觉到有人走近,似真似幻,浑身像置于滚烫的水中沉浮,偶尔闪过一丝清明又觉得像游魂般飘散开,抓不住意识。也许所谓的穿越是假的,其实是人死了之后产生的幻觉,是在地狱里受的苦!生前杀那么多的人,死后下油锅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抽筋拆骨般地痛。

不,有痛觉就是真的!是真的!她又迷迷糊糊地想。

夜半时分,感觉到脸上有微凉的湿布贴着额头,却把整张脸盖住了,左手臂的箭伤那里还有双手在给她上药。

“谁?”她嘶哑着声音问,因脑袋向右边扭着,没法看到左边的人。

那人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手上的事,等伤口包扎好,没等冷说出第二句话,就从窗口跳出走了,她扯下湿布转过头,什么也没看到,只闻到空中留下的一股几似没有的淡香。

会是谁?是不是紫絮以前认识的人?冷微蹙眉尖,慢慢斜靠着墙侧着身子坐了起来,屁股受伤的地方也重新上药了,清凉清凉的。离她不远处,还有两个碗盛着东西,一碗是黑乎乎飘着浓郁药味的汤水,另一碗居然是两个大包子,而且还是肉馅的。

吃饱喝足,感觉力气也恢复了不少,身上的高烧也渐渐地退了,于是坐着调息了起来。如果她可以预见后来发生的事,也许会后悔此时没有趁皇上寿宴,奕苑守卫最薄弱的时候逃出去。

白天,她才看清楚那块湿布原来是一块淡紫锦帕,质地柔滑,方方正正的,散发着昨晚那人身上留下的淡香,也许可以凭这块锦帕找到昨晚给她敷药的人。

“紫絮,快换上衣服。太子殿下要召见你。”一个宫女手里拿着衣服走进来说,后面还跟着红绫。

红绫帮她换上衣服,是一套贴身的对襟武行装。冷挑了挑眉,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升了起来。

走出柴房,外面是两个护卫黑衣人领着她往另一个宫苑走去。冷抬头挺胸地走着,实际在暗暗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路线。现在是秋天了,风里有丝丝的凉意。天分外蓝,分外高。

走了约半个时辰,换了一辆马车继续前行,但满眼仍然还是青瓦红砖的宫墙,路上还不时遇到一列列巡逻而过的士兵。

最后,冷被带到一个四周筑有高墙和看台的广场,类似古罗马的角斗场建筑,看台上面的东边坐了许多观众。抬头望去,全是锦衣少年和一些红绿明艳的少女,有的跟她现在年纪差不多的小孩,看来是一群皇子皇女及王孙公子。

黑衣人递给她一把木剑就退下去了。木剑?她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不知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是什么事情。很快她就看到广场对面底下被放出三头豺狼,朝冷快速奔来。立即,观众席上响起了尖锐的口哨声和兴奋的吆喝声。

冷明白了。

看来太子对她上次杀狼的表演还算“满意”,于是又给她找来了三头豺狼配合表演。冷冷冷地撇了撇嘴角,静静地站在原地。这次,有把木剑在手,区区三头豺狼,她根本就不怕。

“咬她!咬她!”

“杀了它,杀了它。”全场各种不同的声音疯狂地叫了起来。

太子南宫沧端坐在中间,望着广场上的奴婢,手挥动着木剑,跳跃躲闪灵活,那木剑直插豺狼张开的血口,很快就干掉了一头豺狼。

“看不出这奴婢还有两下子。”有人情不自禁地赞道。

“听说她父亲原来是皇卫军的人,她从小就跟父亲学武,所以有点身手。”知情人接口说。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押她赢好了。这下子,看来我要输了!”

“别忙!不是还有两场吗?本王断定,最后一场,她肯定输。沧太子呢,请问沧太子这场押的是谁赢?”一个红袍锦衣少年笑着问太子南宫沧,俊美的脸上,因勾起的唇角而显得有点邪气。

他是北明国的太子夏侯宇,前两天代替北明国来给西商国皇上送寿礼的。虽说三国局势暗潮汹涌的,但表面大家还维持着一团和气。这次应南宫沧太子的邀请来观看人兽搏斗,顺便还下注赌输赢。

“这场我押的是奴婢赢。”南宫沧扬了扬下巴。

“太子哥哥,我押的是豺狼赢,看来我要输了。”四公主南宫琪嘟着小嘴生气地说,大眼睛却一直看着那个北明国的太子。

“呵呵……那你押最后一场豺狼赢。”南宫沧小声地说。

这时,场中的冷已把最后一头豺狼杀死在地,然后抬头看望观众席上再次押宝的少年少女们。如果不是周围布满弓箭手,她真想跃过底下高屏障擒住那个身穿明黄色锦服的少年。

等台上押宝的人都停了手,广场的对面冲出五头狼,通体黑油油的,嗷叫着冲过来的速度比上场的豺狼还快。这是被驯练过的狼狗,个头没有豺狼大,但更懂得如何攻击人。五头狼狗低伏着身子,围着冷嗷叫着一齐扑过来。

换成冷以前,别说这五头狼狗,就是十头二十头都威胁不到她,沾不到她半点衣服,更别说人了。可现在重生后的她,不但人小身子弱,更因受重伤而身手受制。最后,把五头狼狗杀死在地时,她的裤管也被狼狗撕下了几块,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

观众席上,这时却一片欢腾。因为这次大家押的是她赢。谁也没注意到在那群人当中,有个少年自始至终冷眼看着场内的人兽搏斗,扶在拦杆的双手却用力得指节青白。

终于到了最后一场。饿了几天的十头狼狗箭一般凶悍地争先恐后扑向那个羸弱的身子。木剑毕竟是木的,除了靠剑尖可以刺进狼狗的喉间和眼睛之外,其它地方基本只能伤到一点皮毛,并不足以让它们致命。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小奴婢再也逃不掉被众狼吞噬入腹的命运了。冷杀死两头狼狗之后,双目赤红凌厉地望着这些狼狗,浑身上下暴戾的气势一时把它们镇住了,有些胆怯地望着已成血人般的她和她染满同类血液的木剑,低声嚎叫,有些饿得忍不住已开始撕咬倒在地上已死去的同类。

趁狼狗胆怯的这会,冷拖着受伤的腿慢慢地退到墙上,利用广场的墙面保护自己的背后,看到她腿脚流下的血一点点地滴在广场的地面上,狼狗们似乎嗅到了她鲜嫩的肉味,这刺激了它们凶残的本性,其中一头仰头狼啸,其余的狼狗听到全都朝冷围了上来。

冷冷冷地笑了。这样也好,干脆一鼓作气地把它们全干掉,她再也没有力气耗下去了。她持着木剑红着双眼,疯狂而迅猛地刺杀围攻上来的狼狗,专挑它们的眼睛下手,从那里直插脑袋,带出红白的脑浆。

太阳已开始西移,整个广场一片血红像地狱。冷比狼狗更加凶悍的气势席卷了全场,把那群来自东陆各地的王孙公子、皇子皇女们都震惊了,即使多年以后,他们仍能想起她森冷、悍然的模样。

最后一场输了不少银两的南宫沧望着广场慢慢顺着墙面坐在地上的小奴婢,恨恨地说:“下次换豹子!我还真不相信她是铁打的了。”这场由兴趣挑起的人兽搏斗,现在变成了非要置她于死地的游戏了。

“哈哈哈……没想到西商国的小奴婢都有这么好的身手,恐怕豹子也不是她的对手,本王真有点舍不得离开了!那个……沧太子,可以叫人把那奴婢带上来看看吗?”夏侯宇笑着问。

“当然可以。”

冷浑身是血地被两个黑衣人架到那群锦缎华衣皇孙贵族面前,她的木剑厮杀到最后的时候,断在一头狼狗的喉里,还没来得及拨出,就被另一头扑过来的狼狗咬住了肩膀,她是双手掰开那狼狗的嘴巴扫退另一头狼狗的。可惜肩膀那里已被狼狗硬生生地咬去了一块肉,正汩汩地流着血。除了那张沾满狼血的小脸,她身上几乎没什么完好的地方,全身布满了狼爪的血印,衣服更是破烂得衣不蔽体。

北明国的太子身穿红衣,在那群贵族当中最显眼,他走到冷的面前,围着她转了一圈,望进那双冷漠无边的眼睛,道:“沧太子,本王用十盒珠宝跟你换这个奴婢,怎么样?”

“珠宝我有的是。”

“再加二十个歌姬?”

南宫沧的神色犹豫了一下,夏侯宇转过头来,脸上邪气的笑意加深了,走到南宫沧的耳边小声道:“全是绝色佳人。”

南宫沧沉吟了一会道:“如果下一场和豹子的搏斗表演,她还能活着,那就免费送给宇太子。”

“下一场?什么时候?”夏侯宇不由暗暗地骂了句狡诈。

“待我禀报给父皇之后,再定日子。”南宫沧很快就丢掉刚才输钱的阴霾,想到即将邀请父皇一起欣赏这么精彩的表演,内心就窃喜了起来。别人用性命相搏的厮杀,在他看来,不过是表演而已。

“为了能带走活的人,请沧太子准本王随行的御医给她疗伤。”夏侯宇道。

“这个可以。她是六弟奕苑的奴婢,所以疗伤的话,只能麻烦宇太子的御医前往奕苑了。”南宫沧把球踢到六皇子南宫奕的身上。虽说两国表面很和气,但谁也不想私下与对方的皇室有接触,这会引起父皇的多疑。

南宫奕在不远处听到,眼底闪过难以察觉的阴鸷,快步走上前来说:“谢谢宇太子对本苑奴婢的关怀之意。你们本是贵宾,岂敢劳驾御医来奴婢疗伤?本苑也有专门给奴婢治伤的大夫,而且知根知底,知道怎么用药对她才是最好最快的。”

“既然如此,那就罢了。”夏侯宇觉得南宫奕说的在理,也就不勉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