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她想要偏袒
自舞会结束后，顾明月就有些头疼。
这头疼不是为别的，而是因为寝室里多出来的一个人——孟静婉。
“明月姐姐，你快看！西楼哥哥就在隔壁上课，咱们上去打个招呼吧。”
“明月姐姐，西楼哥哥比赛又获奖了！咱们找他一起庆祝一下吧！”
“明月姐姐！西楼哥哥今天穿的衣服和我的像不像情侣装？”
“明月姐姐！明月姐姐......”
寝室里多了一个人就像是多了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这只小麻雀每天除了上课吃饭睡觉就是顾西楼。什么顾西楼今天换了一块腕表，顾西楼中午多吃了一口辣，顾西楼走在路上又被哪个学姐塞了封情书，甚至就连顾西楼的头发翘了几根她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前段时间，孟静婉买了好几支钢笔，美其名曰练字，可写的内容自始至终只有三个字，顾西楼。
她看得出，孟静婉喜欢顾西楼。
喜欢就喜欢吧，这是人家的私事她无权过问。可这只小麻雀事无巨细，什么事情都要在她耳边念叨，这一个月下来，不用李言告知，她也能猜到顾西楼所在的大致地点，话语间也难免透露对他的过多了解，这些细微的改变总是引得这厮意味深长地凝看她，“明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她能有什么话，她可惹不起眼前的这位顾大公子。
临近期末考试，原本就座无虚席的图书馆就连过道的桌椅也坐满了人，无人的教室便成为了同学们复习的首选之地。
这天下了课，孟静婉一反常态，小跑着出了教室，临走前还不忘频频回头，捂着嘴嘿嘿直乐，“明月姐姐，你先走吧，我有点儿事，晚上再和你说！”
顾明月看着她欢脱的背影，未曾察觉地笑了笑，仿佛只要眼前的小姑娘一转身，便能看到多年前的那个，无忧无虑，肆意欢笑的自己。
她整理好书本，独自下了楼，一步一步往图书馆走去。
黄昏来临，夕阳最后的光辉悄然隐去，头顶夜幕泛出点点星辰，A大校园比往常静谧了几分。
“咳咳，西楼哥哥，妈妈说要懂得礼尚往来，我喜欢你，你就得喜欢我。”
昏黄的路灯下，女孩儿纯真的小鹿眼仰望着眼前如玉的男子，紧紧揪住他的衣袖，语气不自觉放软，渴求道，“好不好？”
“不好。”
没想到被拒绝地这么干脆，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孟静婉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心底浓烈的失落与难过犹如雪山崩塌海啸突袭，一下子将她击溃。
眼看着对方转身就走，她恍然回神，死死拽住，“西楼哥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你是谁？”
寒风拂过，眼泪霎时逼出眼眶，“我是孟静婉啊，西楼哥哥，我们从小见过的。”泛白的双手有些颤抖地比划着，“上小学的时候，我，我腿受了伤不能做早操，他们都嘲笑我是瘸子，还抢走了我的拐杖，是你，是西楼哥哥你帮我夺回了拐杖，摸着我的头温柔地安慰我说，静婉别怕，西楼哥哥保护你。”原本娇俏灵动的面容此刻涕泗横流，却还强撑着展露笑颜，“你还说，你还说我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西楼哥哥，这些，这些你全都不记得了么？”
他的脸不咸不淡，“我为什么要记得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不是的，不会的。”孟静婉慌乱地摇着头，后退好几步，“西楼哥哥，你其实记着的对不对？你在骗我，对不对？”
“我为什么要骗你。”他垂首理了理被扯皱的袖口，淡淡道，“这位同学，我建议你回去查一查，究竟是谁护了你，这锅我可不背。”
顾西楼从小坑人坑习惯了，那些人见着他都绕道走，有人因此借了他的名头做善事倒也不奇怪。
可这话听在孟静婉耳朵里，却又成了另外一层意思，“西楼哥哥，是因为明月姐姐么？你是因为明月姐姐才对我视而不见的么？”逐渐变得有些语无伦次，“她们都说，都说你喜欢明月姐姐，这是真的么？西楼哥哥，这是真的么？还是说，你只是利用她，利用她的身世，她身上的秘密，所以你才对她和别人不一样？你只是利用她对不对？”
对方睫羽似是轻眨了一下，眼眸深不见底，令人参悟不透，“与你无关。”
月华流照，路灯朦胧，长长的街道一时间安静了许多。
孟静婉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修长静泠的身姿在月下泛着空明的流光。
她想喊，想追，想要牢牢抱紧，可心里像是塞了一团又一团的棉花，脚下似是有千斤重。她迈不开腿，喊不出声，只剩下婆娑的泪眼，和喃喃自语，“西楼哥哥，静婉又说错了什么？”
夜晚，空气有一丝凛冽，树叶带着一点腐烂的味道。
顾明月刚从图书馆走出，一双红肿的小鹿眼便直直映入眼眸。
“静婉，你。”
“明月姐姐，你把西楼哥哥让给我好不好？”
两个人隔着三层台阶的距离，却又好像不止隔了三层台阶的距离。
顾明月一直明白，不是每一个人都像表面上那么快乐，有时候一个活泼开朗，并把你逗得满脸笑意的小姑娘也有伤口和痛苦。
她问，“为什么喜欢一个遥远的人？”
“因为他在发光，他是我的梦想。”原本快乐无忧的女孩一旦沾染了情丝也会失控落泪，“我去美国复健的这些年，每天都会在脑海里刻画一遍他的模样，我请求父亲收集西楼哥哥的一切信息，为的就是现在能够漂漂亮亮地站在他面前，为的就是此刻有足够地勇气说出我的欢喜。”
一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落入冰冷的地面，“我等了他这么多年，明月姐姐，你知道么？那些数不尽的日日夜夜，那些跌倒又爬起来的日子，我有多么想要和他说说话，可是我不能，因为那时我还是众人眼里的瘸子，一个走路都要靠拐杖的孟瘸子，我自卑，我胆小，可我还是想要试一试。”
“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要他多看我一眼，我甚至不再渴求他喜欢我，我只希望他能记住我。”紧紧攥住胸口的位置，她哭泣着控诉，“明月姐姐，你会等一个人这么久么？你愿意等一个人等这么久么？”
“不会。”
“为什么？”
她的语气轻且淡，犹如雾气一般，“凭什么？”
人这一生，大概总会遇到这样一个人。那个人是春风过柳，是明月扶花，是这个世界上一切温柔和浪漫的总和，是从天而降的光明。但他也是未得到和已失去，未得到的凌驾众生，已失去的不可替代。所以，他至高无上。
孟静婉不可置信一般地望着她，大大的眼睛蓄满了委屈，“可那个人是西楼哥哥，是我心心念念的西楼哥哥。”
“你要清楚一点，是你喜欢对方，你既然主动了，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怪不了任何人，有勇气去追，也要有勇气接受眼泪，为了一个不关心你的人，心痛，怀疑，否定自己，这样对么？”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摇着头否认，紧紧握着顾明月的手，“西楼哥哥他关心我，只是他......”
“只是什么？”琉璃色的桃花眼沉稳静然，“静婉，你也说不出来，对不对？”将自己的围巾摘下，替她围好，“对方冷如冰窖却又让你脸红心跳甚至鬼迷心窍，过往的种种美好都是你臆想出来的，你将那些回忆不断渲染，不断刻画，才有了今日的结果。”她也忘了是谁曾说过，年少时不要遇见太过惊艳的人，会误终身，因为念念不忘。
“可是，明月姐姐，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难过。”她紧紧捂着跳动的心脏，眨着水眸，“我这里好像触了高压电一样，不好受，一点儿也不好受。”
将孟静婉紧紧搂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静婉，生活是个不管你有多难过，它还是会一复一日，不断向前的机器，小小的困难总会影响情绪，一点点挫折也感觉可怕至极，回过头来，你会发现，这不过是尘埃般的事，时间终会让你云淡风轻地说出当时那么让你难过的事情，你也终会遇到一个把你视若珍宝的男子，他了解你，疼惜你，会坚定地陪你走过漫长岁月，在人的一生中，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
孟静婉在她的怀里放声哭泣，止不住地抽噎，行人来来往往，夜色越来越浓。
“明月姐姐，对不起。”
“嗯？”
闷闷的声音缓缓传入她的耳膜，“我之前做错了一件事，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
顾明月轻轻拂拍她的后背，“没关系。”她知道这事和萧蓉有关，但她就是想要偏袒，她想要护住眼前这位女孩的纯真、直率与无所畏惧的热爱。
因为，在她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这头疼不是为别的，而是因为寝室里多出来的一个人——孟静婉。
“明月姐姐，你快看！西楼哥哥就在隔壁上课，咱们上去打个招呼吧。”
“明月姐姐，西楼哥哥比赛又获奖了！咱们找他一起庆祝一下吧！”
“明月姐姐！西楼哥哥今天穿的衣服和我的像不像情侣装？”
“明月姐姐！明月姐姐......”
寝室里多了一个人就像是多了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这只小麻雀每天除了上课吃饭睡觉就是顾西楼。什么顾西楼今天换了一块腕表，顾西楼中午多吃了一口辣，顾西楼走在路上又被哪个学姐塞了封情书，甚至就连顾西楼的头发翘了几根她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前段时间，孟静婉买了好几支钢笔，美其名曰练字，可写的内容自始至终只有三个字，顾西楼。
她看得出，孟静婉喜欢顾西楼。
喜欢就喜欢吧，这是人家的私事她无权过问。可这只小麻雀事无巨细，什么事情都要在她耳边念叨，这一个月下来，不用李言告知，她也能猜到顾西楼所在的大致地点，话语间也难免透露对他的过多了解，这些细微的改变总是引得这厮意味深长地凝看她，“明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她能有什么话，她可惹不起眼前的这位顾大公子。
临近期末考试，原本就座无虚席的图书馆就连过道的桌椅也坐满了人，无人的教室便成为了同学们复习的首选之地。
这天下了课，孟静婉一反常态，小跑着出了教室，临走前还不忘频频回头，捂着嘴嘿嘿直乐，“明月姐姐，你先走吧，我有点儿事，晚上再和你说！”
顾明月看着她欢脱的背影，未曾察觉地笑了笑，仿佛只要眼前的小姑娘一转身，便能看到多年前的那个，无忧无虑，肆意欢笑的自己。
她整理好书本，独自下了楼，一步一步往图书馆走去。
黄昏来临，夕阳最后的光辉悄然隐去，头顶夜幕泛出点点星辰，A大校园比往常静谧了几分。
“咳咳，西楼哥哥，妈妈说要懂得礼尚往来，我喜欢你，你就得喜欢我。”
昏黄的路灯下，女孩儿纯真的小鹿眼仰望着眼前如玉的男子，紧紧揪住他的衣袖，语气不自觉放软，渴求道，“好不好？”
“不好。”
没想到被拒绝地这么干脆，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孟静婉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心底浓烈的失落与难过犹如雪山崩塌海啸突袭，一下子将她击溃。
眼看着对方转身就走，她恍然回神，死死拽住，“西楼哥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你是谁？”
寒风拂过，眼泪霎时逼出眼眶，“我是孟静婉啊，西楼哥哥，我们从小见过的。”泛白的双手有些颤抖地比划着，“上小学的时候，我，我腿受了伤不能做早操，他们都嘲笑我是瘸子，还抢走了我的拐杖，是你，是西楼哥哥你帮我夺回了拐杖，摸着我的头温柔地安慰我说，静婉别怕，西楼哥哥保护你。”原本娇俏灵动的面容此刻涕泗横流，却还强撑着展露笑颜，“你还说，你还说我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西楼哥哥，这些，这些你全都不记得了么？”
他的脸不咸不淡，“我为什么要记得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不是的，不会的。”孟静婉慌乱地摇着头，后退好几步，“西楼哥哥，你其实记着的对不对？你在骗我，对不对？”
“我为什么要骗你。”他垂首理了理被扯皱的袖口，淡淡道，“这位同学，我建议你回去查一查，究竟是谁护了你，这锅我可不背。”
顾西楼从小坑人坑习惯了，那些人见着他都绕道走，有人因此借了他的名头做善事倒也不奇怪。
可这话听在孟静婉耳朵里，却又成了另外一层意思，“西楼哥哥，是因为明月姐姐么？你是因为明月姐姐才对我视而不见的么？”逐渐变得有些语无伦次，“她们都说，都说你喜欢明月姐姐，这是真的么？西楼哥哥，这是真的么？还是说，你只是利用她，利用她的身世，她身上的秘密，所以你才对她和别人不一样？你只是利用她对不对？”
对方睫羽似是轻眨了一下，眼眸深不见底，令人参悟不透，“与你无关。”
月华流照，路灯朦胧，长长的街道一时间安静了许多。
孟静婉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修长静泠的身姿在月下泛着空明的流光。
她想喊，想追，想要牢牢抱紧，可心里像是塞了一团又一团的棉花，脚下似是有千斤重。她迈不开腿，喊不出声，只剩下婆娑的泪眼，和喃喃自语，“西楼哥哥，静婉又说错了什么？”
夜晚，空气有一丝凛冽，树叶带着一点腐烂的味道。
顾明月刚从图书馆走出，一双红肿的小鹿眼便直直映入眼眸。
“静婉，你。”
“明月姐姐，你把西楼哥哥让给我好不好？”
两个人隔着三层台阶的距离，却又好像不止隔了三层台阶的距离。
顾明月一直明白，不是每一个人都像表面上那么快乐，有时候一个活泼开朗，并把你逗得满脸笑意的小姑娘也有伤口和痛苦。
她问，“为什么喜欢一个遥远的人？”
“因为他在发光，他是我的梦想。”原本快乐无忧的女孩一旦沾染了情丝也会失控落泪，“我去美国复健的这些年，每天都会在脑海里刻画一遍他的模样，我请求父亲收集西楼哥哥的一切信息，为的就是现在能够漂漂亮亮地站在他面前，为的就是此刻有足够地勇气说出我的欢喜。”
一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落入冰冷的地面，“我等了他这么多年，明月姐姐，你知道么？那些数不尽的日日夜夜，那些跌倒又爬起来的日子，我有多么想要和他说说话，可是我不能，因为那时我还是众人眼里的瘸子，一个走路都要靠拐杖的孟瘸子，我自卑，我胆小，可我还是想要试一试。”
“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要他多看我一眼，我甚至不再渴求他喜欢我，我只希望他能记住我。”紧紧攥住胸口的位置，她哭泣着控诉，“明月姐姐，你会等一个人这么久么？你愿意等一个人等这么久么？”
“不会。”
“为什么？”
她的语气轻且淡，犹如雾气一般，“凭什么？”
人这一生，大概总会遇到这样一个人。那个人是春风过柳，是明月扶花，是这个世界上一切温柔和浪漫的总和，是从天而降的光明。但他也是未得到和已失去，未得到的凌驾众生，已失去的不可替代。所以，他至高无上。
孟静婉不可置信一般地望着她，大大的眼睛蓄满了委屈，“可那个人是西楼哥哥，是我心心念念的西楼哥哥。”
“你要清楚一点，是你喜欢对方，你既然主动了，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怪不了任何人，有勇气去追，也要有勇气接受眼泪，为了一个不关心你的人，心痛，怀疑，否定自己，这样对么？”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摇着头否认，紧紧握着顾明月的手，“西楼哥哥他关心我，只是他......”
“只是什么？”琉璃色的桃花眼沉稳静然，“静婉，你也说不出来，对不对？”将自己的围巾摘下，替她围好，“对方冷如冰窖却又让你脸红心跳甚至鬼迷心窍，过往的种种美好都是你臆想出来的，你将那些回忆不断渲染，不断刻画，才有了今日的结果。”她也忘了是谁曾说过，年少时不要遇见太过惊艳的人，会误终身，因为念念不忘。
“可是，明月姐姐，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难过。”她紧紧捂着跳动的心脏，眨着水眸，“我这里好像触了高压电一样，不好受，一点儿也不好受。”
将孟静婉紧紧搂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静婉，生活是个不管你有多难过，它还是会一复一日，不断向前的机器，小小的困难总会影响情绪，一点点挫折也感觉可怕至极，回过头来，你会发现，这不过是尘埃般的事，时间终会让你云淡风轻地说出当时那么让你难过的事情，你也终会遇到一个把你视若珍宝的男子，他了解你，疼惜你，会坚定地陪你走过漫长岁月，在人的一生中，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
孟静婉在她的怀里放声哭泣，止不住地抽噎，行人来来往往，夜色越来越浓。
“明月姐姐，对不起。”
“嗯？”
闷闷的声音缓缓传入她的耳膜，“我之前做错了一件事，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
顾明月轻轻拂拍她的后背，“没关系。”她知道这事和萧蓉有关，但她就是想要偏袒，她想要护住眼前这位女孩的纯真、直率与无所畏惧的热爱。
因为，在她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