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贰臣

第66章项庄舞剑

容长烟听言心下忍不住一惊:完了完了,来了没多久便遇上一个副帅,他不会认出自己来吧?

杜一空看着她,缓缓凑近了些问道:“你是哪儿人?怎么瞧着这样面生?”她之前,可从未见过再有女子出现在军部啊。

“本宫……”话说到嘴边,容长烟突然记起这儿不是大钺,自己也不能再自称“本宫”了,于是赶忙改口道:“本洪镇的,属下,属下刚来不久,若是有什么不对的,请副帅从轻责罚。”

本洪镇?杜一空倒是一笑,这个镇子好巧不巧是自己长大的地方,那个镇子自己已经摸得再熟悉不过,她可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子。

意识到对方可能时胡扯一通后,杜一空无奈地笑了笑,掀开自己的帘子说道:“来,外面很冷,进来暖和暖和吧。”

没办法,若今晚外面站的是个男子,杜一空可能出去就踢两脚——不好好站着,走来走去做什么?

可偏偏这是位女子,明显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她可得好好地把前者带回去。

容长烟心上一喜,心道这副帅不仅长得好看,心地也好,可脸上却表现出为难的样子说道:“这……不太好吧,今晚是属下值班。”

挑了挑眉,杜一空抬起头随意说道:“这有什么?我这儿一般不需要人守着。”她笑了笑,她可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玩的小东西,那双眼睛里明明写着高兴,可偏偏脸上要装作不在意。

“那……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容长烟便趁着杜一空掀开帘子的空挡钻了进去,一进去便觉得浑身暖和得不得了,定眼一看中间有一个火炉,她赶忙跑过去暖了暖手。

“要吃东西吗?”杜一空好笑地看着她,若谁说后者是什么奸细,自己是定然不信的,她可没见过哪个奸细这样把所有事情写在脸上的。

容长烟一听用力地点点头。

这军部的人到了饭点一个个跟脱缰了的野马一般,疯狂往前冲,有好几次容长烟都觉得自己的命还没上战场,就先折在了自己人手里。

见状杜一空用铁钳子从火炉里面扒拉出一个用泥巴包着的东西,等放得稍微凉了一会儿后,她才用手小心翼翼地扒开那层泥土,泥土里面有一大层绿叶,再往深处探才看见了鸡肉。

容长烟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嫌弃变成了不可思议:“这,还能这样吃吗?”

杜一空一笑:“自然,叫花鸡,没吃过吗?”说着递给容长烟一个鸡腿,后者连忙接过来,一口咬下去脸上立马露出了几分震惊。

“副帅,这个好好吃啊!我以前从来没吃过。”容长烟是真觉得这个好吃,以往她是接触不到这些的。

杜一空有心逗她,便带了几分惊讶问道:“这个可是本洪镇特有的美食,你没吃过?”

容长烟心里暗骂自己真是蠢,来的时候只看见了这一个镇子,便随便记下了,可她却在吃食上漏了馅。

“我,我……”容长烟结结巴巴地,突然灵光一现:“我家里穷,买不起鸡。”

这样一来便能解释通了,容长烟乐滋滋地继续吃着手中的鸡腿,却没看到杜一空早已看透一切的眼神——这个女孩,看来不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便是皇家的公主。

她微微低下头,突然看见容长烟腰中环着的玉佩,看清上面的“主”之后,心下已经了然。

“你这玉佩……”杜一空皱了皱眉,若她不提醒,这个人要将这玉佩这样露在外面露到什么时候去?也就是军部的人不知晓宫中的公主带着的玉佩上是什么字。

只不过,大钺王朝的公主啊……

杜一空的眼中突然露出了几分狠意,她可是没忘了自己的家族是如何被灭的。

容长烟听言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玉佩,连忙擦了擦手,把玉佩塞进了怀中,带了几分讨好说道:“这是我爹送我的,我家里就这么一块玉。”

“无碍。”杜一空看着她的笑皱了皱眉,随后站起身说道:“这玉看上去价值不菲,你仔细看好了,莫要被歹人盯上。”

说完便往后面的座位上走去。

容长烟听言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随后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叫花鸡,想了想把它捧上去小跑着放到那桌子上,一只手拿着另一个鸡腿往前伸了伸,看着比自己高处不止一个头的人说道:“副帅也吃。”

杜一空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容长烟,半晌后才低头看着后者递过来的鸡腿沉默了良久,后着叫她半天没动静,于是又把鸡腿往前递了递。

罢了罢了,一个公主,能有什么坏心眼。

终于她接过鸡腿,看着笑得开心的人也禁不住嘴角一扬。

于是根,便由此深深埋下,侵入她的骨髓中。

左琼门

一个人跌跌撞撞地撞进了营帐内,连滚带爬地到了白朔的面前:“将军!自北边不知道来了一伙什么人,叫嚣着让您出去。”

被这声音有些吵到的白朔皱了皱眉,睁开眼看着他问道:“那伙人的首领,是欲族人?”

那斥候仔细回想了一番后摇了摇头:“不像是欲族人,脸上没有那股子歹意,倒像是……倒像是来叙旧的。”他说着又接上一句:“他们的首领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反倒是那些喽啰总是在城门外聒噪。”

白朔听言心上起了几分疑惑——不是欲族人,那会是什么人?

“你见他们可有攻城门的意图?”白朔叹了口气,终是站起身穿上了盔甲,那盔甲的锋利处不甚划破了他的伤口,一时间血又从他的腹部流出来,染红了盔甲。

“将军……”那斥候见到血忍不住说道:“将军,要不,要不咱们先别出去了吧,如今外面这样乱,不如先等朝中的援军赶过来如何?”

摇了摇头,白朔有些费劲地擦了擦自己的伤口,再熟练地裹上一层纱布,边往外走边说道:“援军靠不住,只有咱们自己了。”

到了城门口,白朔居高临下地看着门外的人,来的人不多,只有五六十个人的样子,中间有一个骑马的人,白朔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来者何人?”白朔开口。

“怎么,知道刺寻丘破了,却不知道破了刺寻丘的人是谁?”最前面一个士兵气势汹汹地吼道,白朔听着有些刺耳。

其余城上的人听言皆是一阵惊怒,纷纷拿起了弓箭对准了城下的人。

“你们的主帅何在?”白朔眼中尽是狠意,这些人简直欺人太甚,破了刺寻丘不够,还要上左琼门来示威。

“白,朔。”

一个声音传过来,白朔清晰听见里面藏着的咬牙切齿,一时间他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说些什么,半晌后才开口道:“你还活着?”

对方听后一笑,看着白朔道:“你在震惊什么?亦或是可惜?”

他的语气中充满着嘲讽,听得白朔一阵蹙眉:“你猜的没错,三年前我便该杀了你,没想到你还活着。”

离得近的将士听到白朔的话不禁一惊,这城楼下的人究竟是何人,竟然能让白将军说出这样的话,如此看来两个人也是旧相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方发出一阵笑意,随后看着白朔说道:“可惜了,我还活着。”

“白朔,我今日来便是想告诉你,刺寻丘我能破得,这左琼门我一样能破。”

这边白朔没有发话,他身旁的将士却不忍住怒呵道:“竖子胆敢大放厥词!今日便让你死在我这刀下!”

说着竟是要下城楼去迎战。

白朔挡住他,看着后者平静地说道:“你打不过他,别白白送命。”

他的弟弟,天生便与常人不同,不仅学武艺特别快,连力气都要比寻常人大许多,一般人根本打不过。

那将士见此咬着牙,眼中早已被气得通红:“那咱们,就任凭他这样侮辱吗?”

摇了摇头,白朔转过身看着城楼下的人:“白殊,你且回去吧,我于高处,你在低位,你若是上前一步,便会有弓箭手将你射穿。”

白殊听言冷笑一声:“我的好哥哥,莫要这样虚情假意,明明恨不得杀死我,却还要在这儿惺惺作态。”他稍稍地歪了歪头,平添了几分邪气:“我带这么少的人来,不是想攻城。”

那他是想做什么?

钺朝人此刻心中皆是这样的想法,眼前这个人似乎同他家的白将军是,兄弟?他们怎么从未听说过?

白朔听言皱了皱眉,索性不再看他,转身便要回营帐,只是身后又传来白殊的声音:“你若是现在敢走,不消半盏茶的时间,我便让人攻破你这左琼门。”

咬了咬牙,白朔再次转过去,看着白殊的眼中尽是恨意,好一会儿后他开口道:“白殊,你莫要再错下去了。”

见白朔回头,白殊才一笑,他对手下人点了点头,后者很快明意,将手中一直提着的包裹往城墙上一扔,速度太快一时间弓箭手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再看过去,白殊那群人竟然往后退去。

那包裹被扔得有些大力,里面的东西也散落了出来,白朔看着满地的伤药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