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逆

第1章重生

“她醒了吗?”

芙蓉暖帐被一只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挑开,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本宫的寝宫怎么有男人的声音?

我头痛欲裂却动弹不得。

侍女道:“回王爷,刚才太医来看过……”

王爷?我惊怒之下清醒过来,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影,不禁惊呼,“萧衍?”

那个男人刷地一下子扭过头,眉如刀裁,目若寒星,盯着我的眼神锐利凉薄。

一丝冷笑凝在他精致的唇角,“你倒胆大,敢直呼本王的名讳。”

本宫如何不敢?本宫是大渊的皇后,位列中宫,母仪天下,直呼你一个亲王的名讳有何不妥?你夜闯本宫寝宫是大不敬之罪,还要本宫亲亲热热地称你皇弟不成?

我努力维持着皇后的威仪,“你怎么会在这里?还不出去!”

他露出诧异的神色,上前一步捏住我的下颌。

我怒极,“萧衍,你可知你犯下了何等大罪?你大逆不道,罔顾人伦……”

“江锦璃!”他冷冷地打断我,“不要挑战本王的耐心。老实做你的端王妃,否则休怪本王不顾你江氏一族的脸面。”

江锦璃?端王妃?江氏一族?

不对,我一定是在做梦。

我是大渊的皇后,琅琊王氏的女儿,我的夫君是当今天子,九五至尊的皇帝萧弼。

我挣开他的手,仓皇四顾,这里不是我的凤栖宫,没有我惯坐的紫金凤椅,旁边的侍女也不是我跟前的花笺和尺素。

“给我面镜子!”我焦急道。

他狐疑地看着我,须臾挥手让侍女拿过一面菱花镜。我一把抓过举到面前。镜子里的人雪肤花貌,眼若春水,不是江锦璃又是谁?

我目瞪口呆,“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放心,你只是受了惊吓,并未毁了容貌。”他冷然道:“既然醒了明早就换件素服进宫,皇后娘娘的丧仪设在了懿德大殿。”

皇后娘娘的丧仪?我一阵天旋地转,难不成本宫薨了?

昨日是本宫二十五岁的寿诞。宫里张灯结彩,礼乐声声。朝野上下的亲贵官宦和外邦的使臣都进宫贺寿。

就在这烈火烹油,风光无限的好日子里,本宫自画舫上落水了,再醒来就是现在这副情景。

让本宫想不通的是,我怎么成了端王妃江锦璃?

我摸了摸身上,终于发现了一件属于我的东西。我贴身戴着的玉佩竟然还在。

这枚玉佩是很久以前我救过的一个人送给我的,说是可保我平安。玉佩莹润生辉,花纹古朴,戴在身上有驱毒避虫的功效。

昨日我听闻苗疆的首领带着驻颜蛊虫来贺寿。我最怕虫子,赶紧让花笺翻箱倒柜将这枚玉佩找出来。没想到躯壳换了,玉佩却没丢。

还没等我适应眼前的处境,梳洗后的萧衍回到室内。

萧衍与江锦璃一个月前大婚。今晚他若是……那本宫……

见我满脸戒备,他解衣带的手顿住,面带玩味地看着我,“王妃这副样子,不会是对本王有所期盼吧?”

我尴尬地扭过头。我期盼你个大头鬼,本宫的夫君是大渊的皇帝,丰神俊朗,贵不可及。

耳听萧衍嗤笑一声,躺到了室内的软塌上。

萧衍与他的王妃竟然不同床?

我对萧衍了解不多,未出阁时曾听说先帝喜爱萧衍,有意传位于他。后来当今圣上继承大统,这其中也必有我琅琊王氏的助力。

翌日我去了自己的葬礼,跪在自己的棺前,跟着一众嫔妃命妇痛哭流涕。

只是旁人远不若我哭得这般情真意切。

哭完了上午的时辰,嫔妃和命妇们都起身去偏殿喝茶休息。

我踉跄着起身,跪得久了膝盖生疼,缓了好久才能走路。我找到守灵的花笺。花笺神情哀戚,双眼红肿。她向我行了礼,“奴婢见过端王妃。”

我向四周看看,“尺素呢?”

花笺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跟皇后娘娘一起溺死在太明湖里了。”

我心痛不已,花笺和尺素都是自幼跟着我,从琅琊王家一直到宫里的,感情自然深厚。生辰那日花笺腹痛,便没有跟我上画舫,只是可惜了尺素,那般活泼爱笑的女孩。

我忍着泪问花笺,“那日画舫上还有谁遇难?”

花笺抬眼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除了您,画舫上其余的十九人都溺毙湖中了。”

我闻言惊得后退了一步,也就是说凤栖宫中除了花笺和几个打扫院落的小太监小宫女,其余人等竟然是全军覆没。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凤栖宫的总管探监夏屏老家在江南水乡,我记得他说过他幼时常在河道里凫水,水性是极好的。

我咬牙,自己生辰变忌日,死得不明不白,阖宫人也死了大半,究竟是谁如此狠心,要赶尽杀绝?

端王萧衍!除了他还能是谁?他早有不轨之心,琅琊王氏一直效忠圣上,他必视王氏一族为眼中钉肉中刺。

再者若不是他下的手,如何满船的人只活了他的王妃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