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难爱

第134章 撕碎我,黏起我

窗外的天灰茫茫的,苏艾以猫一样的姿态蜷缩在床的一角,房间里透出一点点淡淡的潮湿,让人的鼻中有一些的不适,今天又是阴天,京城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太阳了,好像是到了南方的梅雨季节,总是不停的淅淅沥沥的下雨,这让苏艾突然想到那句诗,“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的确,这样的天气总会让人有一些失落的感觉,苏艾也是一样。

“芸芸,我今天犯懒,就不去蓬莱了,你替我去监督一下工作。”苏艾倒在被窝里喃喃道,更加觉得鼻子发痒的厉害,头重脚轻。

“苏总您没事吧,我下午回来,您要是再不舒服我们就去医院吧?”韩芸芸探了探苏艾发热的额头,担忧的说道。

“我没事……”苏艾囫囵吞枣道。

大概也就睡了一个多小时,甚至更少,苏艾便被电话铃声吵醒。

苏艾气急,那一时间恨不得把电话丢到外边,但是理智还是让她闭着眼,接听了电话。

“喂您好。”苏艾的鼻音很重,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颓废。

“我是詹凌枭,我在门口开一下门。”那熟悉的声音突然将苏艾唤醒。

詹凌枭?

苏艾猛的睁开眼睛,心中亦带着小小的窃喜,自己帮了詹凌枭这么大的忙,还不知道詹凌枭要如何感谢自己,不会上来就给自己一个深深的吻吧,糟糕,还没来得及刷牙。

苏艾如活脱的兔子一样,连忙跳到梳妆台下,往嘴巴里喷了一些口腔清新剂,又理了理头发,这才娇羞的把门打开。

可令苏艾没有想到的事,詹凌枭并没有她意想中的那样兴奋,他的“川”字紧紧的皱着,隐约之间苏艾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她中枪之前的日子里。

“你,你来了?”苏艾有些支支吾吾的问道。

詹凌枭面无表情,就连语气也是礼貌而生疏的,“我可以进来嘛?”

苏艾被詹凌枭的口吻有些弄得猝不及防,只得尴尬的笑了笑,用力的吞了吞口水道:“嗯,你进来吧。”

这个时候,外面的天色更加昏黑了些,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黑压压的。还不时有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让苏艾不禁打了个寒颤。

曾经如果是这样的时候,詹凌枭是一定会抱住苏艾捂住她的耳朵的,可这一次回来,詹凌枭就仿佛变了一个事,全然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我这一次,是来感谢您帮我扳倒郑思佳,郑思佳残废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这边就等你的答话,就可以随时把郑思佳手里的股份收回来。”

苏艾面对詹凌枭的态度有些茫然,她完全听不到詹凌枭的话语,鼻音很重的问道:“詹凌枭,你这突然是怎么了。”

詹凌枭的眼底一丝悲凄悄然划过,可他的语气仍然没有缓和,“苏艾,过去我的确是对你抱有愧疚,可是你也拒绝了我多次,我想我们还是恢复合作伙伴的关系吧。”

苏艾呆呆的看着詹凌枭冷淡的深情,眉宇间凝固着的全是伤心与悲痛,平日闪光的双眼瞬间蒙胧起来,原本就酸涩的鼻尖现在更加透不过气来,怕是一不小心,一股清泪就会夺眶而出。

“詹凌枭我不是说过,让你等等我吗?你跑到左家胡闹,又是谁低声下气打电话给左煜恳求他放过你。”苏艾的言语有些发抖,本就发着高烧,现在则更加虚弱了起来。

詹凌枭轻轻吸了吸鼻子,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就像你说的,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太自私了,所以就,到此为止吧。”

苏艾竖起眉毛,悲伤的神色一下子就从她脸上消失了,她用洁白的牙齿咬住薄嘴唇,过了一会,嘴唇上赫然印着一排齐崭崭的齿痕。

“先是杀了我,又来恳求我,给了我希望,现在又过来浇灭,詹凌枭你是人嘛?”苏艾感到怒不可遏的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似地悸动,脑袋像给什么东西压着,快要破裂般的疼痛。

詹凌枭并没有直视苏艾的目光,只是硬生生的说了句,“对不起。

“这句话我听了太多次了!”苏艾的声音由低而高,终于抑制不住,吼叫起来。

苏艾总是八面玲珑,像长着一颗七巧玲珑心一般,她总是冷静的,不动声色的,可唯独她在詹凌枭面前,就会完全失态的变成一个泼妇,一个和市井妇人没有丝毫区别的女子。

眼看着,愤怒的气压如同涨满河槽的洪水,突然崩开了堤口,咆哮着,势不可挡地涌进了二人之间,苏艾这么多年,昼夜里积压的怒气如火山一样爆发着,可是詹凌枭还是不为所动。

“既然你今天的状态不太好,那我们改天再聊。”詹凌枭低吟,说着起身便要向门外走去。

“詹凌枭你别走,是因为詹语嘛?”

苏艾的语气实在是卑微,眼睛重得抬不起来,长长的的睫羽上挂着繁重的几滴珠水,眨了几回,晃悠悠终于跌落下来,视线迷迷蒙蒙的,透过依稀水气,映出一张表情迷迷糊糊的脸。

詹凌枭别过身去,声音冷漠,“苏艾,你知道的,我们之间的阻碍从来都不是只有一个詹语。”

詹凌枭走后,苏艾抱膝瘫坐在了地上,再也不需要费尽心思的克制自己的眼泪,泪珠终于可以像没有关紧的水龙头,低落在衣襟上,苏艾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鼻子一酸,可能是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贝齿下意识的咬住了下嘴唇,还是没有哭出声来。

苏艾终究还是难以让自己的心,变冷变硬,尽管她那样的痛恨詹凌枭的无情,可她还是不动声色的向他靠近,生死攸关的时候,仍然只有苏艾为他拼命。

可是这些,在詹凌枭的眼里到底是无足轻重。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心碎了一次之后,小心翼翼的黏起来,可是却再一次的把已经残缺不堪的心击垮,那么这一次,便连再次拾起碎片的勇气都不复存在。

天空灰白,压抑了许久的雨水好像都被研磨成了最可怖的洪水猛兽,嘶吼着,绝望一般的撕扯铅块似的积云,哗啦啦的流淌下来。

胸口的疼痛泛滥成灾,苏艾握紧拳头,抬头注视着天空,灰青的颜色一直延伸到城市的另一端,就像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再也没有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