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来的故事

第5章大学可以谈恋爱了

  他看到了,没有急着安慰她,而是从百度找了好多晒伤的处理方法,一条一条发给她,让她都试试,说不行就要去医院看看。

  她那时候对大学生活充满了新奇,加之又认识了新同学,对未知的一切投入了太多的精力与好奇,而他的关心对她来说早已成为了一种习惯,是她意识里觉得不需要再多经营的那种存在。

  于是她一边为晒伤苦恼,一边又忙着新生活,加之与他距离太远了,觉得他的关心也没什么实际意义,也就不知不觉中疏忽了他。

  总是在他大片大片的消息后面,潦草地回个一两句,然后就说自己要去忙了。

  他也总是说,好的,去忙吧。

  这么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他的消息渐渐变少了,可那时候的她却也没在意。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所在的省份地震了。

  他给她发了消息,说:我这边有一点点震感,如果你在我身边,我应该就不会这么害怕了,毕竟没人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她那天睡得早,隔天早上醒来才看到消息。

  想着幸好是小地震,只是有些震感,便也没有很担心,给他回了几句注意安全什么的,也就没多说什么了。

  等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去上课了,他的消息回复过来。

  他问她:这么久了,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吗?

  这一句话,让她也停顿了一下,她不禁也沉思了下,是啊,真的都这么久了,她到底还在犹豫什么?又在等什么?

  已经大学了,可以谈恋爱了,而且他哪里都好,对她也一直那么好……

  连她自己都迷茫了,她到底对他是什么想法呢。如果不喜欢他,她又为什么一直留恋着他,可如果喜欢他,她又为什么不答应他。

  她知道问题或许不在于他,在她没有接受他的这些年,也同样没有接受过别的男生。

  所以她真的不知道,她想要的安全感,会以怎样的一种方式来补全。

  她一时看不懂自己的心,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的追问,只知道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不是他,也更不会是任何人。

  这与她的性格有关,也与她缺失的亲情有关,在她心里有一道纵使是她自己也无法逾越的门。

  而她没有那把钥匙。

  所以,这一次,她只能选择沉默。

  隔了几天后,还是一个凌晨,他再次发消息过来。

  他说:晓晓,我想我等不到你了,说了要25岁娶你的,可能实现不了了,喜欢了你五年,也该结束了。但是这五年我真的很喜欢你,五年来我的生活都是你,现在,我也想过自己的生活了。

  她依旧是在隔天早上才看到,读完消息了,人懵了一下。

  那一刻的心情,也说不上是难过惋惜失落,好像更确切来说,就是空。

  心里空空的,史无前例的那种空,她在他的青春里占据了五年,可于她而言,又何尝不是同样份量的五年。

  五年的点滴,过往,全数,被齐齐斩断,他说他想过自己的生活了。

  那时候,她的心对完全接纳并喜欢一个人这件事,依旧是迟钝又木讷的。那种又空又无措的心情持续了几天后,她开始觉得这对于他而言,或许是件好事。

  她对他感动有过,悸动有过,依恋也有过,可每次谈到关键,她还是会惊恐慌张地赶紧缩回壳子里。他在过去的五年里向她走完了九十九步,而她这种人,却连为他勇敢踏出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又有什么值得他爱下去的。

  她忍着眼泪和自己说,好事好事,你既然没勇气去拥抱他,没勇气去承担恋爱的苦与曲折,没勇气接受会爱也会散这样的风险,那么就不如放手把他归还于人海。

  她和好朋友说起这事,好朋友听着她的描述,一桩桩一件件,叹息着和她说,你明明就是很喜欢他的,只是你自己不觉得。

  她嘴硬着说没有,不会,我可能只是依恋更多,但我不能占着他,拿走他幸福的权利。

  就这么一次一次归劝又说服了自己之后,她给他回了一条消息:谢谢你这些年的喜欢,真心祝你幸福。

  消息回完,她蒙在被子里哭成了泪人。

  却不知,手机那一边的他,哭得有多惨,放手青春期里最美好又深刻的一段感情,他几乎豁上了半条命。

  那之后,他们虽然没有删掉对方,却再也没有联系了。

  她继续着忙碌的生活,只是在每天清晨睁眼的那瞬间,习惯性去找他的消息,然而空空的屏幕界面,总在提醒着她:他已经离开了她的世界。

  很多次,她也想发消息给他,问侯他过得好不好。

  看到他城市有任何新闻,都想问他是否安好。

  可最终,她什么都没有做。

  祝他幸福那四个字,是她亲手打出去的,她不可以这么自私,因为怀念人家的好,又擅自去打乱人家的生活。

  可是想念他的次数越多,怀念的感觉越深,她开始觉得事情似乎从某一天起,就早已变了。

  如果只是依恋,如果只是怀念,如果只是习惯,她已经将生活安排得那么紧张又忙碌,和新朋友们相处得亲密无间,她亦不缺关心与温暖。

  可她为什么,却还会那么深那么不受控地想念着他。

  她开始向自己的执拗低头妥协了,她知道,她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喜欢他。

  放假回家聚会,也总有人问她:你们俩现在怎么样的?当初他那么喜欢你。

  她笑笑,假装风轻云淡的样子,说:就这样,各自安好。

  也总有人惋惜,唏嘘着说:可他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当初不答应?

  她目光盯着桌上的杯,呆呆地,过一会,抬头,摇摇头苦笑,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眼眶酸胀得要死,仿佛那里边有一整片海洋要争相翻涌着出来,她假装看别处,悄悄抹掉眼角的泪。

  在这世上,她爱着他这件事,她是唯一的知情人。

  到了大二下学期的一天,她微信里有个好友申请。

  她看到申请原因里写着,我是小何的室友。

  她犹豫了一下,通过了申请。

  她问室友:是有什么事吗?

  室友说:很冒昧地来加你,你的微信号是我从小何的手机里偷偷拿到的,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这样做了。

  她一下子意识到有什么事发生了。

  然后她听到了她这辈子永远不会忘的一句话。

  室友说,小何他患了抑郁症。

  她在看到这句话后,一瞬间整个人都是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