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朋友
孤云慕脸上的笑意愈发深，刚刚说完，便听得一声高唳，鹤笛声响，就算是常人也能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人数并不少。
四位杀手听得这样的声音，皆收了手，互相对视一眼，不留行便身轻如燕，跳上屋梁。
就算是竹肃也不知道孤云慕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停手看向孤云慕，而孤云慕只是面对着松龄叟。
“你们还不走吗？”
“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松龄叟问道。
“像我这样的人，行走江湖，若没些朋友怎么行。”孤云慕笑着说：“我劝你们还是早些放弃。”
站在屋梁上的不留行已经将外面的情况查探清楚，向下打了一个手势，剩三人见了手势，便知道情况不对。笑菩提扔下一颗念珠来，念珠落地炸开，尘雾散去之时，也不见了四人的影子。
“跑得还真快。”孤云慕笑着，刚有动作，龙华刀已经横在他脖颈间。若孤云慕稍有不轨，刀锋便会割断他的咽喉。
孤云慕停了动作。“竹兄，我方才可是为你解围，你就这样恩将仇报。可不是第一次了，竹兄你也太不厚道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竹肃冷声问道。
“江湖闲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孤云慕一脸无辜。
“江湖闲人，却能调动城中守军。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透过庙门，可以看见破庙院中映着寒风站着的一队官军。
方才的哨响，便是燕地调动府兵的鹰哨。
孤云慕抬手，扇柄推开竹肃架在他脖子上的刀锋。
“竹兄，我并无恶意，竹兄若还是不信，不如陪我去见一位朋友，竹兄见了，便会信我了。”
有官军带路，自然不必再留在城外。竹肃收了刀，领着屠英跟随官军一起进了城。
晚上的城镇自然不如白天热闹，加上燕地还有宵禁，空荡荡的街道上也只有寒风穿过。孤云慕走在前头，似乎对城镇道路颇为熟悉，停在一处华府门前。
府门上并未悬挂牌匾，但门口一双石狮子却是雕工精湛。孤云慕走上前去，叩了三下门环，便有人开了门，却见得院中灯火通明，好似等着人来一般。
竹肃走上前去，却被开门的小厮拦住。小厮指了指竹肃手中的刀，孤云慕却先说话了。
“竹兄闯荡江湖，一向是刀不离身，既然对竹兄并无恶意，便不要收竹兄的刀了吧。”
他虽然说话语气十分温和，却透露出不容抗拒的威严来。正如竹肃所想，这个孤云慕，绝不会是一般人。
而孤云慕所提到的这位朋友，想必也并非是等闲之辈。
进了厅堂，便在厅堂之中看到一个女人。
女人一身华服，头上金钗玉环，对着 进来的孤云慕行了一礼。
“公子。”
孤云慕听到她的声音，明显也是吃了一惊，出乎意料，故而发问。
“怎么是你在这里？”
“主人还有些要事，亟待处理，所以才派了我来。这位应当便是竹肃竹大侠，小女染月，受我家主人之托，在此迎接公子和竹大侠。”
“你家主人是谁?”竹肃并未卸下心中的戒备，却又不露声色，淡淡问道。
“主人说若竹大侠问起，等竹大侠见过主人便知道，现在身份不便透露。”
“哼。”竹肃只是冷哼一声，周围确实没有杀手埋伏的气息。
“竹兄长途跋涉，难免累了，不如先休息一晚。”孤云慕说道。
不过他说了一半，便被竹肃打断。
“我不喜欢将事情拖到明天，不如现在说清了好。”
染月笑了笑。“竹大侠的性格与主人倒是很像，若竹大侠见了主人，一定十分投缘。”
“我这个人，别的没有，仇人倒是特别的多，你家主人，不是来向我寻仇的吧。”竹肃问道。
虽然是问染月，但目光却转向孤云慕。孤云慕也察觉到了目光，脸上的笑容有些僵，却也不好说什么。
“竹大侠说笑了，主人自然是不会与龙华刀结仇，而且主人让公子请竹大侠过来，自然是有事相托。”
“竹某何德何能，竟有这样一位大人物托我行事？”竹肃眼神凌厉，钉在染月身上。“什么事。”
“事关灭门的屠家，与破天经。”
染月丝毫不惧，抬头对上竹肃的眼神。
“我绝不可能交出破天经和屠家小丫头，莫要白费功夫。”
“不。”染月摇头。“主人是想要让竹大侠护好破天经，绝不可让破天经昭告于天下。”
“哦？”竹肃倒是好奇。“若是这件事，不用你家主人所托，我自然会办，何必多此一举。”
染月摇头。“竹大侠应当已经听公子所说，要送屠家这小丫头去往止水学宫。我家主人虽在大楚不算手眼通天，却也有几分实力，去往止水学宫的一路上，我家主人可保竹大侠这一路平安无虞。”
“听起来倒是不错的建议，但是，我拒绝。”竹肃说道。
“竹兄。”孤云慕想说什么，却又被染月打断。
“竹大侠不妨暂时休息一晚，好好考虑一下。”染月行了一礼。“主人已经命人收拾了房间，竹大侠跟随侍女前往便是。”
孤云慕伸手拦住了侍女。“不用了，我带竹兄前去就是。”
“竹兄，竹兄，并非是我有意隐瞒。”孤云慕跟在竹肃身后，竹肃冷着一张脸，牵着屠英，倒不像是孤云慕给他带路一样。
“你的那位朋友，很显然不想见我。”竹肃说道，他的声音比之前更为低沉，带了些风霜侵骨的寒意。
孤云慕一愣，然后不免苦笑一下。“竹兄，你听我说，我那位朋友并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他答应会护送竹兄和小丫头去往止水学宫，便会说到做到，必然是有事耽搁了。况且......”
不等他说完，竹肃一声冷哼打断了他的话。
“连面都不愿意露的家伙，能有几分诚意？”竹肃说道。“你，与那些人不过是一丘之貉，我也信不过。”
孤云慕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脸上重新挂了笑容追了上去。
“我当真对竹兄无半分恶意，也确实可将小丫头托付给止水学宫。竹兄权且再信我一次，我对竹兄，并无半点隐瞒。”
孤云慕话语之中，难免露了几分焦急，也有几分诚恳在里面。可这虚情假意占了几分，也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