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尧山观澜
不过往往这样说的时候，后面还有接一个但是。
果然，孤云慕也是如此。
“但是我们前往止水学宫，是为了将小丫头托付于止水学宫照顾。长胤若是要往止水学宫问道的话，还是不要与我们同行吧。”
他话说的委婉，李长胤刚想辩解，竹肃便又开了口，同样是不留情面。
“我们一路上已经够麻烦了，你就不要跟着我们，给我们惹更多的麻烦了。”
李长胤刚想辩解的话便被竹肃怼了回去，嘴里叼着的骨头也掉到了地上。李长胤重新坐回凳子上。
下午启程的时候，竹肃坐在马车里，耳边嘈杂。孤云慕原本便是一个说书的天才，李长胤还能在孤云慕说得折子中旁征博引，加上屠英一副好奇的表情，竹肃只想堵住屠英的耳朵，叫这两个人少给孩子灌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长胤赶着车，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冬天的阳光不必夏天那样毒辣，反而还暖融融的晒得人舒服。
原本竹肃和孤云慕都是拒绝李长胤同行的，但李长胤又怎么可能是会被三言两语击退的人。当时只见李长胤将嘴里的骨头往地上一丢，抱着竹肃的大腿就开始嚎啕大哭。
这种事情，只要当事人不觉得丢脸，便会给旁人造成极大的心理负担。平日李长胤看得那些折子又足够引人入胜，李长胤将他和竹肃的关系绘声绘色的套在折子中，演技极其逼真，就连原本在二楼客房休息的客商都探出头来看热闹。
若不是孤云慕拦着，竹肃当时便要抽出刀来替尧山除害。最终在李长胤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之下，竹肃不得不同意让李长胤跟着。孤云慕也只是笑眯眯的，并没有再反对。
此时夹杂在两人聒噪的声音中间，还有一个屠英在怀里扭来扭去，竹肃从来未觉得这路程竟然如此折磨。
唯一的好处就是晚上错过驿馆之后，李长胤看到孤云慕煮的饭，不可置信的望着另外三人。
“你们是怎么面不改色的将这东西吃下去的，你们没有味觉的吗？”
而且不需要味觉，仅仅是看着样子，李长胤都觉得自己的胃在抽搐。
“我觉得还是挺好吃的。”孤云慕说道。
他看不见，自然不会被卖相所困，但竹肃和屠英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觉得挺好吃的。”竹肃面无表情，眼睛落在李长胤身上。
屠英点了点头。
李长胤望着自己碗里的东西，又抬头看了看已经吃完的三个人，颤抖的手拿起了筷子。
山下太可怕了，他就应当听师父的话，待在尧山上。在李长胤的短暂的生命中，他从来没有尝过如此复杂的味道。
竹肃指了指还摆在篝火上的锅子。
“剩下的都给你了，不要浪费。”
李长胤顿时觉得自己可能还不适应山下的生活，并且也不应该跟这群人一起去桑阳。
因为晚饭吃得李长胤灵魂出窍，所以守夜又只能是孤云慕和竹肃轮班。竹肃接着夜色看着地图，再过五日，他们就能到晋阳。
晋阳，竹肃闭上眼睛。曾经走马繁花，蹄踏香尘，一晃数年，竟像是上辈子的事情。若再踏入，可见红砖绿瓦，楼苑依旧，却是物是人非。
曾经繁花月影舞剑处，如今断壁残垣荒草生。白骨黄土，孤坟一座，终不似，少年游。
早上竹肃是被孤云慕和李长胤两人吵醒的，他竟然在车顶上睡着了，身上还盖着披风。
头被夜间的冷风吹得昏昏沉沉的，竹肃坐起来，方听清李长胤与孤云慕吵什么。
孤云慕热情的准备早饭，被李长胤拒绝。
并且李长胤抗拒的愿望与孤云慕煮饭的热情一样强烈，并且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李长胤抬头见了竹肃从马车顶上坐起来，满脸绝望。
“竹兄弟，再吃这种东西我可是会死的。”
孤云慕脸上也没有好脸色，他倒是第一次没有了好脾气。
“你这话说得不对，我煮的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也是吃不死人的。”
竹肃从马车上跳下来，看了一眼刚被吵醒，还裹着毯子的屠英。又转向了李长胤，“你不让他煮，难道你来煮吗？”
李长胤一时语塞，他在尧山上一心练武，厨房在哪儿都不清楚。下山又卖得到干粮，火都生不起来，煮是煮不了的。
屠英开口说道：“孤云哥哥煮的饭还是挺好吃的。”
得到了屠英的肯定，孤云慕脸上挂了笑意。“还是小丫头懂事。”
竹肃在马车上坐下，果然那样复杂的味道已经摧毁了屠英的味觉，他不免心疼的揉了揉屠英的头。不过比较起来，他还是更不想吃李长胤做出来的东西。孤云慕做饭勉强能吃，李长胤做得东西能不能吃就很难说了。
李长胤一副我命休矣的表情。
“竹兄弟，要是我死在路上，请将观澜剑带回尧山，交给我师父。替我带个话，弟子不肖，不能光大尧山门楣，望师父恕罪。”
竹肃看了他一眼。“祸害遗千年，你命长着呢。”
除了关于做饭的分歧之外，李长胤与孤云慕可谓是志同道合。不过竹肃更觉得像是臭味相投，在他们两个上梁不正的情况下，屠英也渐渐有歪的趋势。
“你们两个能不能讲些小孩子能听的折子。”竹肃忍无可忍的说道。
孤云慕和李长胤同时闭了嘴，看向竹肃。
先是孤云慕一脸莫测笑意。“竹兄当真是涉猎甚广。”
李长胤则是一脸疑惑。“这世上还有小孩子不能听的折子吗？我怎么没听过。”
孤云慕脸上带着笑转向李长胤。
“自然是因为长胤还算是孩童心性，要说戏折的话，更精彩的还在后面，竹兄可是都听过，才能分辨出来。你问竹兄，让他给你讲。”
“竹......”
竹肃杀人的目光截断了李长胤的话，李长胤虽然是好奇，但也只得将手缩了回去。
“慕大哥，到底是什么折子。”
孤云慕却只是摇了摇头，笑眯眯的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