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离家出走
下了坡，顺着村道往下走了十几分钟，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掩在大樟下的房子了，我家快到了。
“温清远，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我轻声喊道。
他托着我双腿的手很明显地滞了一下，然后他收住了脚步，半蹲着将我放了下来。
“那我走了。”他说完这几个字后扭头就走，像是怕我又把他喊住一样。
“温清远，多谢你。”我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他没有回头，反倒跑起来了，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就跑过了拐弯，人就看不见了。
我和沈米珠到家时，我爸和我妈并不在家。我弟和我妹在剥莲子，见我们回了家，他们抬头。
“蓝，妈说让你不用回家了，自己收拾东西，爱上哪上哪去。”我妹学着我妈说话。
“还说让你别想读书的事情了。”我弟冲我扮了个鬼脸。
“蓝，伯母只是说气话，你不要放心上。”沈米珠颤声安慰我，但很明显，她当真了。
“走，我们先去吃饭。”我完全无所谓的态度。
“妈真的那么说的，是真的。”我妹生怕我不信，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闭嘴。”我回头恶狠狠地瞪她一眼，“我没书了，你们也别想读书。”
“你凭什么那么凶？”我弟来劲了，他站起身，学着我妈的样子叉起腰，指着箩筐里的莲蓬嚷嚷着：“还有，这些任务是你和米珠的，别想和我云帮你们剥完。”
“我是你姐，凶你怎么了？”我气得要命，指着他吼了一声。
“你，你再凶我，我就告诉妈，我让妈把你赶出去。而且，妈说了，等我长大娶了老婆了，这里是我家，你是外姓人。”我弟洋洋得意。
我目瞪口呆，我弟在说什么？他说这里将来是他的家，我是外人？我看着眼前这个稚气而霸道的七岁小男孩，他长得和我妈几乎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没说错啊，这里将来是他的家，我嫁了人就别人家的人了。
“那我呢，我也是外人吗？”我妹生气起来，“明山，我刚才可是帮了你的。”
“你帮我就不是外人，不帮我就是。”我弟昂着下巴说。
我不该生才七岁的沈明山的气，但我突然觉得无比的悲哀。我活到三十五岁，到死的那一刻，我都把这里当成我的家，到死我都还在拼了命的为这个家里的人争取一切。
我真的一点儿都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因为我从小就被教育，我是女孩子，我奉献是应该的。前世因为我爸突然过世，生活的重压全落到我妈身上。十岁的我几乎一夜懂事，我带着我妹帮忙做农活，有好吃的好用的先留给我弟。
我二十二岁，五十多岁的孟明辉看上我，他给了我妈十万聘金，我流泪摇头不肯嫁，是我妈哭着反复求我，她说弟弟妹妹还在念书，弟弟以后还要买房结婚，我一个女人实在撑不动，你帮帮妈。
于是，我咬咬牙就把自己给卖了。我卖给孟明辉的钱给了我妈，我妈供沈明山读大学，在城里买房。孟明辉和我离婚，我妈两年不理我，说我伤风败俗。后来我遇到施星帆，我和他白手起家，借着风口，在短短几年的时间把生意做得风声水起，我又有钱给我妈了，我妈才原谅了我。
我给沈明山买房子，拿钱给他娶老婆，拿钱给他买车……因为这是我作为长姐的责任，因为他是沈家的血脉，是传宗接代延续香火上宗祠的男丁。因为在这片土地上，男孩生来就比女孩金贵。
“蓝的眼神好吓人。”我妹有些害怕起来，她推了推我弟的手臂，“她不会又鬼上身了吧，奶奶。”她尖叫一声。
我咧嘴一笑：“沈米芸，我劝你还是好好干活，别像我一样，被妈砸一石头。”我说完就拉着沈米珠往厨房走去。
我奶奶拎着猪食桶从猪舍那边走来，老远就喊：“蓝啊，锅里有饭和菜，你和米珠快吃饭。吃完饭你们俩去前段那边的田里拔草，别在家里耽搁了，你妈今天脸色不好看呢。”
“可是你背上还有伤呢。”沈米珠难过地说。
我往厨房走去，沈米珠跟着我，进了厨房后，我从锅里拿起饭菜放到餐桌上。又从脏得乌漆墨黑的碗柜里拿出了两个碗，盛了饭，我递给沈米珠一碗。
我默默地吃着饭，沈米珠也不敢说话。
“你想去找你妈吗？”我吃完一碗饭后，放下了碗。
沈米珠愣了一下，眼圈立刻就红了，然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们不去地里了，我带你去找你妈吧。”我说。
她呆愣愣地看着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想过了，你妈带着你弟，又没有去亲戚家，她能去的地方不多。镇上太小，很容易被熟人撞见，她应该不会在镇上。马上就要开学了，你妈要考虑你弟弟上学的事情。我猜她会在县城有小学的附近找房子住下来。”我分析道。
沈米珠眼中有了亮色，她带着十二万崇拜的看着我：“蓝，我真的能找到我妈吗？”
“可以试试看。”我说。
“可是，我们要怎么去县城？”她急切地问。
“我们先走路去镇上，然后搭中巴去县城。”我说，去县城的中巴车隔一天经过沈家村，今天逢单日，得去镇上才有车。
“我们没有钱。”她咬着唇着。
我想了想，道：“没事儿，我有办法。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换衣服，然后去县城。”
“好，好。”沈米珠激动得一塌糊涂。
换了衣服后，我带着沈米珠就大摇大摆地出了门。我奶奶只当我要去前段的田里拔草，我弟本来还在嚷嚷着喊我剥莲子，听说是我妈交代要去前段的田里拔草，他就悻悻地闭上了嘴。
“蓝，万一碰到伯父伯母了呢？”沈米珠拉了拉我的衣角。
“不可能，他们吃了早饭都去田里了，这个时候不会回家。”我淡定道。
“我们，还是，走，走小路吧。”她结结巴巴地说。
“温清远，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我轻声喊道。
他托着我双腿的手很明显地滞了一下，然后他收住了脚步，半蹲着将我放了下来。
“那我走了。”他说完这几个字后扭头就走，像是怕我又把他喊住一样。
“温清远，多谢你。”我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他没有回头，反倒跑起来了，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就跑过了拐弯，人就看不见了。
我和沈米珠到家时，我爸和我妈并不在家。我弟和我妹在剥莲子，见我们回了家，他们抬头。
“蓝，妈说让你不用回家了，自己收拾东西，爱上哪上哪去。”我妹学着我妈说话。
“还说让你别想读书的事情了。”我弟冲我扮了个鬼脸。
“蓝，伯母只是说气话，你不要放心上。”沈米珠颤声安慰我，但很明显，她当真了。
“走，我们先去吃饭。”我完全无所谓的态度。
“妈真的那么说的，是真的。”我妹生怕我不信，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闭嘴。”我回头恶狠狠地瞪她一眼，“我没书了，你们也别想读书。”
“你凭什么那么凶？”我弟来劲了，他站起身，学着我妈的样子叉起腰，指着箩筐里的莲蓬嚷嚷着：“还有，这些任务是你和米珠的，别想和我云帮你们剥完。”
“我是你姐，凶你怎么了？”我气得要命，指着他吼了一声。
“你，你再凶我，我就告诉妈，我让妈把你赶出去。而且，妈说了，等我长大娶了老婆了，这里是我家，你是外姓人。”我弟洋洋得意。
我目瞪口呆，我弟在说什么？他说这里将来是他的家，我是外人？我看着眼前这个稚气而霸道的七岁小男孩，他长得和我妈几乎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没说错啊，这里将来是他的家，我嫁了人就别人家的人了。
“那我呢，我也是外人吗？”我妹生气起来，“明山，我刚才可是帮了你的。”
“你帮我就不是外人，不帮我就是。”我弟昂着下巴说。
我不该生才七岁的沈明山的气，但我突然觉得无比的悲哀。我活到三十五岁，到死的那一刻，我都把这里当成我的家，到死我都还在拼了命的为这个家里的人争取一切。
我真的一点儿都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因为我从小就被教育，我是女孩子，我奉献是应该的。前世因为我爸突然过世，生活的重压全落到我妈身上。十岁的我几乎一夜懂事，我带着我妹帮忙做农活，有好吃的好用的先留给我弟。
我二十二岁，五十多岁的孟明辉看上我，他给了我妈十万聘金，我流泪摇头不肯嫁，是我妈哭着反复求我，她说弟弟妹妹还在念书，弟弟以后还要买房结婚，我一个女人实在撑不动，你帮帮妈。
于是，我咬咬牙就把自己给卖了。我卖给孟明辉的钱给了我妈，我妈供沈明山读大学，在城里买房。孟明辉和我离婚，我妈两年不理我，说我伤风败俗。后来我遇到施星帆，我和他白手起家，借着风口，在短短几年的时间把生意做得风声水起，我又有钱给我妈了，我妈才原谅了我。
我给沈明山买房子，拿钱给他娶老婆，拿钱给他买车……因为这是我作为长姐的责任，因为他是沈家的血脉，是传宗接代延续香火上宗祠的男丁。因为在这片土地上，男孩生来就比女孩金贵。
“蓝的眼神好吓人。”我妹有些害怕起来，她推了推我弟的手臂，“她不会又鬼上身了吧，奶奶。”她尖叫一声。
我咧嘴一笑：“沈米芸，我劝你还是好好干活，别像我一样，被妈砸一石头。”我说完就拉着沈米珠往厨房走去。
我奶奶拎着猪食桶从猪舍那边走来，老远就喊：“蓝啊，锅里有饭和菜，你和米珠快吃饭。吃完饭你们俩去前段那边的田里拔草，别在家里耽搁了，你妈今天脸色不好看呢。”
“可是你背上还有伤呢。”沈米珠难过地说。
我往厨房走去，沈米珠跟着我，进了厨房后，我从锅里拿起饭菜放到餐桌上。又从脏得乌漆墨黑的碗柜里拿出了两个碗，盛了饭，我递给沈米珠一碗。
我默默地吃着饭，沈米珠也不敢说话。
“你想去找你妈吗？”我吃完一碗饭后，放下了碗。
沈米珠愣了一下，眼圈立刻就红了，然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们不去地里了，我带你去找你妈吧。”我说。
她呆愣愣地看着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想过了，你妈带着你弟，又没有去亲戚家，她能去的地方不多。镇上太小，很容易被熟人撞见，她应该不会在镇上。马上就要开学了，你妈要考虑你弟弟上学的事情。我猜她会在县城有小学的附近找房子住下来。”我分析道。
沈米珠眼中有了亮色，她带着十二万崇拜的看着我：“蓝，我真的能找到我妈吗？”
“可以试试看。”我说。
“可是，我们要怎么去县城？”她急切地问。
“我们先走路去镇上，然后搭中巴去县城。”我说，去县城的中巴车隔一天经过沈家村，今天逢单日，得去镇上才有车。
“我们没有钱。”她咬着唇着。
我想了想，道：“没事儿，我有办法。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换衣服，然后去县城。”
“好，好。”沈米珠激动得一塌糊涂。
换了衣服后，我带着沈米珠就大摇大摆地出了门。我奶奶只当我要去前段的田里拔草，我弟本来还在嚷嚷着喊我剥莲子，听说是我妈交代要去前段的田里拔草，他就悻悻地闭上了嘴。
“蓝，万一碰到伯父伯母了呢？”沈米珠拉了拉我的衣角。
“不可能，他们吃了早饭都去田里了，这个时候不会回家。”我淡定道。
“我们，还是，走，走小路吧。”她结结巴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