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想成为年级第一。
而我现在是重点班里的最后一名。
-----------------
1.
“有同学在晚自习回家的路上被杀了。
我目睹了杀人现场。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杀人犯手起刀落，重物落地发出闷响。
她（他）戴着帽子和口罩 正对着我的方向，影子被无限缩短。
我没能看清凶手的脸。
只知道凶器是一把美术课上常用的美工刀。
而凶手的虎口处，有一颗红痣。”
清晨的校园传出除朗朗书声以外的声响，警笛长鸣，昭示着一场血案。
班主任在讲台上隐晦的说着让同学们走夜路注意安全，建议结伴而行亦或是家长接送。
我心不在焉的低头听着，藏在书桌下的手里拿着日记本，看着上面的字手脚冰凉。
2.
我喜欢我们班的学神姜堰，他是年级第一。
美术课上，老师让我们自行裁纸做贺卡。
我偷偷的朝姜堰看去，想要和他做一样的贺卡。
却他在桌箱里捣鼓半天，掏出了一把美工刀，刀面上有干凝的红色颜料。
我盯着他虎口处一颗小小的红痣。
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
——
“姜堰，你愣着干嘛呢？”
“咦，你美工刀怎么脏兮兮的。”
少年似乎才从刀面上干凝的红色中回神，眉头不经意一皱。
“颜料没洗干净。”
看到他丢了那把美工刀，值日时便抢着去倒垃圾，偷偷的把它捡了回来。
手上的水沾湿了刀面，我闻见一股夹杂着血腥气的铁锈味。
心中的天秤摇摆不定，我漠然的把美工刀伸到水龙头底下，看着刀面的血迹渐渐消弭。
可柄缝里的血确实怎么也冲刷不掉。
我盯着刀面反光处映射的自己。
隔着一层光晕，犹如失真一般。
我把它仔细珍藏。
3.
我盯着姜堰认真练字的背影，落笔纸上是漂亮的瘦金体，高手的较量不该失在书面分上。
成绩是好学生的重中之重。
而杀人案的主角，在上一次考试中超过了他。
那人来到我们班门前公然挑衅，还傲慢的下了战书。
我当时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静静地看着他得意洋洋的嘴脸。
而我喜欢的人逆着光，一张脸隐匿在阴影下，就好似落败的人会被夺走所有光芒。
我不舍得他难过。
我知道成绩单下来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小树林边的四角亭里呆呆坐了很久。
也许掉了眼泪吧。
可能回到家还会像我一样，被关禁闭，非打即骂。
不过我会被批判的更惨一些，因为我是惯犯。
我几乎不用多此一举去看自己的排名，因为我总是倒数第二行。
最后一行是平均分。
多希望有人取代我，帮我得偿所愿。
4.
刺耳的声响从楼梯持续到门口。
这是一场不会停歇的闹剧。
我面无表情的打开门，而一个玻璃杯径直砸在我脚边。
玻璃渣四溅，在我小腿上划出一道血痕。
而迎接我的不是他们的关心与心疼，而是一道更加尖锐怒吼的声音。
“你们父女两都是一个德行!”
“一个在外面砸钱，一个在学校烧钱!没一个让我省心!”
耳边尽是一阵嘈杂声，从门口走向房间的路虽短尤长。
“你怪我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投资肯定有风险......”
“乐乐的教育我也都听你的，她不学好我能有什么办法......”
真烦啊。
好想让他们都闭嘴。
——
我坐在书桌前，垂着眼用美工刀在一个等比例缩小的人体模型上不轻不重的划着，直到门外的闹剧告停。
我又在等待天亮。
5.
每次课间他总是这么的受欢迎。
班上的同学爱找他问问题，而他总是慷慨解囊，耐心答疑。
我时常在列，却总是被挤到边缘，只好伸长脖子听着，可总是会漏掉一点。
——
大课间的时候，我去了他平时最爱去的小亭子。
少年穿着宽松的校服却不显臃肿，怀里抱着那只全校公认不亲人的猫咪“小橘”。
微风轻拂他的碎发和衣角，一旁的小树被吹得沙沙响，明媚的阳光在树的荫蔽中找到间隙洒进来，一切都是这么的岁月静好。
我走过去和他打了招呼，而独眼橘抢先从他的怀中跳了下来，亲昵的用脑袋在我脚边拱了拱。
我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脑袋，喂了她一根猫条。
姜堰似乎意外她和我的熟悉，主动和我搭了话。
我和他有说有笑的走回教室，期间递给他一把崭新的美工刀。
“我看到你丢了之前那把。待会有美术课，怕你没买，送你啦。”
他微微一怔，接着眯了眯眼眸。
“我的确忘了买，多谢。”
6.
他似乎有意接近我。
我透露了自己在学习上的苦恼，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年级第一的私人辅导。
杀人案风波未停，校内人心惶惶，但高考在即，毕业生们只能顶着压力正常上下学。
学生们帝姬校内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警察也司空见惯。
我和他家在一个小区，又都是父母无暇接送的情况，就顺理成章的约好一起回家。
死人的小巷还没有解封，就只能绕路。
当我们经过巷口时，姜堰脚步顿了顿，接着回头对我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路两旁的路灯年久失修，忽明忽暗，他因为转头而逆光，半张脸隐匿在暗影下，笑容温和却让我不自觉感到一抹冷意。
“其实我很遗憾。”
少年悠扬动听的嗓音回荡在耳边，我后知后觉的发问，“什么？”
“我以为我有机会和他一较高下。”
“哦不。应该说是，一雪前耻。”
姜堰双手插在衣兜里，忽的仰头看向灯源处，眯着眼看不清神情，但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不屑的轻嘲。
“毕竟我的失误，只会有一次。”
他是傲慢的天之骄子。
摸了老虎屁股，那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看着他，保持缄默，不予置评。
话题在我的沉默中被终结，一路冷场，直到要分别的时候，他突然叫住了要上楼的我。
我回过头疑惑的看向他，他身形挺直的站在不远处，张扬无忌，却总让我感觉到一抹危险的意味。
“你说。”
“到底是谁杀了他呢？”
我顿了顿脚步，心中突然涌起几分好笑来。
一个杀人犯，一个包庇者。
是在试探我的态度，还是在做一场杀人后的分赃协议，亦或是，有罪者的狂欢。
“大概是觉得他有罪的人。”
我模棱两可的答道，将这一切都归置于死有余辜。
开弓没有回头箭。
而我现在是重点班里的最后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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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有同学在晚自习回家的路上被杀了。
我目睹了杀人现场。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杀人犯手起刀落，重物落地发出闷响。
她（他）戴着帽子和口罩 正对着我的方向，影子被无限缩短。
我没能看清凶手的脸。
只知道凶器是一把美术课上常用的美工刀。
而凶手的虎口处，有一颗红痣。”
清晨的校园传出除朗朗书声以外的声响，警笛长鸣，昭示着一场血案。
班主任在讲台上隐晦的说着让同学们走夜路注意安全，建议结伴而行亦或是家长接送。
我心不在焉的低头听着，藏在书桌下的手里拿着日记本，看着上面的字手脚冰凉。
2.
我喜欢我们班的学神姜堰，他是年级第一。
美术课上，老师让我们自行裁纸做贺卡。
我偷偷的朝姜堰看去，想要和他做一样的贺卡。
却他在桌箱里捣鼓半天，掏出了一把美工刀，刀面上有干凝的红色颜料。
我盯着他虎口处一颗小小的红痣。
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
——
“姜堰，你愣着干嘛呢？”
“咦，你美工刀怎么脏兮兮的。”
少年似乎才从刀面上干凝的红色中回神，眉头不经意一皱。
“颜料没洗干净。”
看到他丢了那把美工刀，值日时便抢着去倒垃圾，偷偷的把它捡了回来。
手上的水沾湿了刀面，我闻见一股夹杂着血腥气的铁锈味。
心中的天秤摇摆不定，我漠然的把美工刀伸到水龙头底下，看着刀面的血迹渐渐消弭。
可柄缝里的血确实怎么也冲刷不掉。
我盯着刀面反光处映射的自己。
隔着一层光晕，犹如失真一般。
我把它仔细珍藏。
3.
我盯着姜堰认真练字的背影，落笔纸上是漂亮的瘦金体，高手的较量不该失在书面分上。
成绩是好学生的重中之重。
而杀人案的主角，在上一次考试中超过了他。
那人来到我们班门前公然挑衅，还傲慢的下了战书。
我当时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静静地看着他得意洋洋的嘴脸。
而我喜欢的人逆着光，一张脸隐匿在阴影下，就好似落败的人会被夺走所有光芒。
我不舍得他难过。
我知道成绩单下来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小树林边的四角亭里呆呆坐了很久。
也许掉了眼泪吧。
可能回到家还会像我一样，被关禁闭，非打即骂。
不过我会被批判的更惨一些，因为我是惯犯。
我几乎不用多此一举去看自己的排名，因为我总是倒数第二行。
最后一行是平均分。
多希望有人取代我，帮我得偿所愿。
4.
刺耳的声响从楼梯持续到门口。
这是一场不会停歇的闹剧。
我面无表情的打开门，而一个玻璃杯径直砸在我脚边。
玻璃渣四溅，在我小腿上划出一道血痕。
而迎接我的不是他们的关心与心疼，而是一道更加尖锐怒吼的声音。
“你们父女两都是一个德行!”
“一个在外面砸钱，一个在学校烧钱!没一个让我省心!”
耳边尽是一阵嘈杂声，从门口走向房间的路虽短尤长。
“你怪我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投资肯定有风险......”
“乐乐的教育我也都听你的，她不学好我能有什么办法......”
真烦啊。
好想让他们都闭嘴。
——
我坐在书桌前，垂着眼用美工刀在一个等比例缩小的人体模型上不轻不重的划着，直到门外的闹剧告停。
我又在等待天亮。
5.
每次课间他总是这么的受欢迎。
班上的同学爱找他问问题，而他总是慷慨解囊，耐心答疑。
我时常在列，却总是被挤到边缘，只好伸长脖子听着，可总是会漏掉一点。
——
大课间的时候，我去了他平时最爱去的小亭子。
少年穿着宽松的校服却不显臃肿，怀里抱着那只全校公认不亲人的猫咪“小橘”。
微风轻拂他的碎发和衣角，一旁的小树被吹得沙沙响，明媚的阳光在树的荫蔽中找到间隙洒进来，一切都是这么的岁月静好。
我走过去和他打了招呼，而独眼橘抢先从他的怀中跳了下来，亲昵的用脑袋在我脚边拱了拱。
我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脑袋，喂了她一根猫条。
姜堰似乎意外她和我的熟悉，主动和我搭了话。
我和他有说有笑的走回教室，期间递给他一把崭新的美工刀。
“我看到你丢了之前那把。待会有美术课，怕你没买，送你啦。”
他微微一怔，接着眯了眯眼眸。
“我的确忘了买，多谢。”
6.
他似乎有意接近我。
我透露了自己在学习上的苦恼，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年级第一的私人辅导。
杀人案风波未停，校内人心惶惶，但高考在即，毕业生们只能顶着压力正常上下学。
学生们帝姬校内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警察也司空见惯。
我和他家在一个小区，又都是父母无暇接送的情况，就顺理成章的约好一起回家。
死人的小巷还没有解封，就只能绕路。
当我们经过巷口时，姜堰脚步顿了顿，接着回头对我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路两旁的路灯年久失修，忽明忽暗，他因为转头而逆光，半张脸隐匿在暗影下，笑容温和却让我不自觉感到一抹冷意。
“其实我很遗憾。”
少年悠扬动听的嗓音回荡在耳边，我后知后觉的发问，“什么？”
“我以为我有机会和他一较高下。”
“哦不。应该说是，一雪前耻。”
姜堰双手插在衣兜里，忽的仰头看向灯源处，眯着眼看不清神情，但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不屑的轻嘲。
“毕竟我的失误，只会有一次。”
他是傲慢的天之骄子。
摸了老虎屁股，那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看着他，保持缄默，不予置评。
话题在我的沉默中被终结，一路冷场，直到要分别的时候，他突然叫住了要上楼的我。
我回过头疑惑的看向他，他身形挺直的站在不远处，张扬无忌，却总让我感觉到一抹危险的意味。
“你说。”
“到底是谁杀了他呢？”
我顿了顿脚步，心中突然涌起几分好笑来。
一个杀人犯，一个包庇者。
是在试探我的态度，还是在做一场杀人后的分赃协议，亦或是，有罪者的狂欢。
“大概是觉得他有罪的人。”
我模棱两可的答道，将这一切都归置于死有余辜。
开弓没有回头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