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章
与娘亲走散之后，我成了街头讨食的乞丐。
再一次见到娘亲，她牵着另一个小女孩的手，叫她：「宝珍。」
她有了别的女儿了，如珍如宝。
那我呢？
我是什么？
1.
十岁那年中元节，我与娘走散后，被花姨带回了家。
她每日都提着棍子站在我的身后，看着我将今日乞讨的钱一枚枚掏出才肯罢休，若是我私吞了钱，或是讨要的少了，棍棒便像是不要命一般往我身上打。
往日，这样的生活格外难熬，我总是想一死了之。
如今却是能笑着忍下去了。
因为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再持续太久了。
因为我今日上街乞讨时见到了娘。
而他们一个个也都将会付出代价。
......
外面的阳光刺眼，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我强忍着身子的酸痛翻身下床，却见院子内敲锣打鼓一阵欢快。
花姨正站在院中，她脸上带着笑，正喜滋滋地弯腰跟着一男人说话。
那男人我看着眼熟，但却记不清在哪里见过，样貌俊美，只不过眼下乌黑，整个人像是提不起精神一般，虚得厉害。
「小侯爷，我们家姑娘就在里面呢！」
眼见着两人正一步步朝我走来，我吓得连连后退，急忙躲到门后，却不想那男人像是有透视眼一般，将我从门后拽出，像是拎小鸡崽一般拎到的眼前。
用一种打量宠物的眼神打量着我。
那眼神让人极为不舒服，我没忍住瑟缩了一下。
男人垂头在我的颈间嗅了下，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身上，我被吓得红了眼睛。
「不错。」
瞧见我这副模样，男人笑了出来，眼中满是戏谑。
花姨也在身后，一脸喜悦地瞧着我。
事后她掂量着手里的银子，第一次让我吃了顿好饭。
我坐在屋子里看着那花姨的背影，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我死死咬住下唇，才能憋住眼泪不让它落下来，等那人走近了，我才终于想起那男人是谁了。
他叫兆升，是摄政王家的小儿子，十足的纨绔子弟，每日不是在花楼之中，就是在去花楼的路上，家里的小妾没有几十也有几百。
花姨竟是想将我卖给他。
我对兆升的忌惮源于很久之前。
小时候，我还未走丢时，曾见过兆升一次。
那时娘带着我去摄政王家参加宴席，兆升就坐在首位，他手里摆弄着酒杯，细长的手指戳弄着碗里的饭菜，后来有一侍女走到他身侧，却不小心脚下一拌，将满满一壶的葡萄酒洒在了他的身上。
兆升没说话，含笑看着那侍女。
侍女吓得浑身都在抖，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不知过了多久，兆升才开口道：「下去吧。」
她如释重负，几乎是连滚带爬逃出了宴会。
本就是一件小事，并不值得我放在心上，可在宴会结束后，我又见到了兆升。
在后花园，月色照在他身上，宛如罗煞一般，他指尖带血，直将那侍女四肢砍断，穿膛破肚。
我被吓得呆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动颤。
等反应过来时，兆升早已走到了我身侧。
他低头看着我，黑漆漆的眼里毫无笑意，可嘴角却是弯着的。
「看见了什么？」他问我。
我急忙摇头。
他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缓缓开口道：「我不信。」
我被兆升扔进了水中，他死死按着我的头，直将我弄到昏迷才离去。
而我在快被淹死时，才被人找到救了起来。
如果我当时没有装晕，定会被兆升弄死。
不知道兆升有没有认出我，我心中万分不安，但却已无退路。
花姨仅用一锭银子，便将我扔进另一个魔窟。
我也不曾想，我竟以这样一种方式，再次回到了这里。
摄政王府来了人，他们将我收拾收拾塞进了一座小轿子内，轿子弯弯绕绕走过了小道，最终在摄政王府的后门处停下，有老嬷嬷牵着我的手将我带了出来。
一路走，一路颤。
视线一片黑暗，不知走了多久，面前的盖头竟被人挑落。
2
一张极漂亮的脸蛋映入眼中。
我识得她，名唤宝珍，是我走后，定王府重新收养的姑娘。
可或许所有人都不会知道。
我和宝珍之前认识。
她站在我面前，身旁还站着带笑的兆升。
宝珍今日穿了一件嫩粉色的罗裙，头带珠钗，明媚娇艳极了，只不过那张脸依旧带着满脸的嫌恶与不屑。
一如那日在街上和定王妃见到我时，露出的表情一样。
「兆升，这是谁？」
兆升吊儿郎当地站在她身侧，似是毫不在意她的质问，轻描淡写道：「第八十房小妾。」
「啪。」
一声脆响从兆升脸上传来，宝珍几乎是不带犹豫地扇了过去。
兆升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似是下一秒就能滴出墨一般，可却低着头并未反驳一语。
宝珍是兆升的未婚妻。
当年兆升得知我并未被淹死后，便直接向爹娘提了亲，说对我一见钟情。
定王府和摄政王府向来交情极深，爹娘早已有将我嫁进摄政王府的念头，如今兆升这一请旨，他们自然开心，便当即决定，等我及笄了，便让两家结亲。
如今宝珍成了定王府的郡主，这婚事自然便落到了她的头上。
不管是谁。
我爹定王，不过是想和摄政王联姻罢了。
只不过我没想到，兆升如今成了这般模样儿，爹娘也不取消婚约。
「什么猫猫狗狗都能进你摄政王府，兆升你可别太廉价！」宝珍斜睨着他，「过几日我便到了及笄年纪，在这之前，最好把你这后院的事儿都解决干净了！」
「尤其是这小贱人。」
宝珍看着我，冷冷说道，「看着就是个勾人的狐媚子！」
兆升没说话，阴狠的神情几乎布了满脸。
他不敢惹宝珍。
摄政王逐渐受到皇上猜忌，若想接着保住地位，当然要笼络皇上的亲弟弟定王，笼络住定王，便要讨好他的宝贝女儿。
可他又不是受气的人。
若不是有这层关系在，宝珍怕也会和那侍女一样。
四肢砍断，开膛破肚。
老嬷嬷见两人吵完，拉着我就想偷摸往后院走去，却不想宝珍眼疾手快立马拦住了她。
「等等，我说让她进门了吗？！」
宝珍阴恻恻地看了我一眼，忽然笑着说：「什么地方来的人，就该待在什么地去，兆升，你们家不是还有个马槽吗，就让她待在那里去吧。 」
「要那个最烂最臭的马槽！」
就这样，我尚未进门，便被人连人带东西扔进了马槽之中。
这里许是很久都没有人打扫了，杂草横生，连马都是病怏怏的。
多年的乞讨，多脏多乱的环境我都见过，花姨甚至在我没讨到钱时让我睡过茅厕，相比较而言，这环境倒算是好的了。
收拾好东西后，我忽然听到周围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像是有人的衣袖从草丛中摩擦而过的声音。
心里一惊，我扶着墙立马便坐了起来。
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瞧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走来。
竟是穿着喜服的兆升。
他面色潮红，显然是喝醉了。
我下意识地朝马后面躲，却被他揪住了衣领，整个人翻了个面，脸直直对着他，他死死盯着我，忽然笑着说：「爰爰表妹。」
再一次见到娘亲，她牵着另一个小女孩的手，叫她：「宝珍。」
她有了别的女儿了，如珍如宝。
那我呢？
我是什么？
1.
十岁那年中元节，我与娘走散后，被花姨带回了家。
她每日都提着棍子站在我的身后，看着我将今日乞讨的钱一枚枚掏出才肯罢休，若是我私吞了钱，或是讨要的少了，棍棒便像是不要命一般往我身上打。
往日，这样的生活格外难熬，我总是想一死了之。
如今却是能笑着忍下去了。
因为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再持续太久了。
因为我今日上街乞讨时见到了娘。
而他们一个个也都将会付出代价。
......
外面的阳光刺眼，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我强忍着身子的酸痛翻身下床，却见院子内敲锣打鼓一阵欢快。
花姨正站在院中，她脸上带着笑，正喜滋滋地弯腰跟着一男人说话。
那男人我看着眼熟，但却记不清在哪里见过，样貌俊美，只不过眼下乌黑，整个人像是提不起精神一般，虚得厉害。
「小侯爷，我们家姑娘就在里面呢！」
眼见着两人正一步步朝我走来，我吓得连连后退，急忙躲到门后，却不想那男人像是有透视眼一般，将我从门后拽出，像是拎小鸡崽一般拎到的眼前。
用一种打量宠物的眼神打量着我。
那眼神让人极为不舒服，我没忍住瑟缩了一下。
男人垂头在我的颈间嗅了下，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身上，我被吓得红了眼睛。
「不错。」
瞧见我这副模样，男人笑了出来，眼中满是戏谑。
花姨也在身后，一脸喜悦地瞧着我。
事后她掂量着手里的银子，第一次让我吃了顿好饭。
我坐在屋子里看着那花姨的背影，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我死死咬住下唇，才能憋住眼泪不让它落下来，等那人走近了，我才终于想起那男人是谁了。
他叫兆升，是摄政王家的小儿子，十足的纨绔子弟，每日不是在花楼之中，就是在去花楼的路上，家里的小妾没有几十也有几百。
花姨竟是想将我卖给他。
我对兆升的忌惮源于很久之前。
小时候，我还未走丢时，曾见过兆升一次。
那时娘带着我去摄政王家参加宴席，兆升就坐在首位，他手里摆弄着酒杯，细长的手指戳弄着碗里的饭菜，后来有一侍女走到他身侧，却不小心脚下一拌，将满满一壶的葡萄酒洒在了他的身上。
兆升没说话，含笑看着那侍女。
侍女吓得浑身都在抖，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不知过了多久，兆升才开口道：「下去吧。」
她如释重负，几乎是连滚带爬逃出了宴会。
本就是一件小事，并不值得我放在心上，可在宴会结束后，我又见到了兆升。
在后花园，月色照在他身上，宛如罗煞一般，他指尖带血，直将那侍女四肢砍断，穿膛破肚。
我被吓得呆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动颤。
等反应过来时，兆升早已走到了我身侧。
他低头看着我，黑漆漆的眼里毫无笑意，可嘴角却是弯着的。
「看见了什么？」他问我。
我急忙摇头。
他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缓缓开口道：「我不信。」
我被兆升扔进了水中，他死死按着我的头，直将我弄到昏迷才离去。
而我在快被淹死时，才被人找到救了起来。
如果我当时没有装晕，定会被兆升弄死。
不知道兆升有没有认出我，我心中万分不安，但却已无退路。
花姨仅用一锭银子，便将我扔进另一个魔窟。
我也不曾想，我竟以这样一种方式，再次回到了这里。
摄政王府来了人，他们将我收拾收拾塞进了一座小轿子内，轿子弯弯绕绕走过了小道，最终在摄政王府的后门处停下，有老嬷嬷牵着我的手将我带了出来。
一路走，一路颤。
视线一片黑暗，不知走了多久，面前的盖头竟被人挑落。
2
一张极漂亮的脸蛋映入眼中。
我识得她，名唤宝珍，是我走后，定王府重新收养的姑娘。
可或许所有人都不会知道。
我和宝珍之前认识。
她站在我面前，身旁还站着带笑的兆升。
宝珍今日穿了一件嫩粉色的罗裙，头带珠钗，明媚娇艳极了，只不过那张脸依旧带着满脸的嫌恶与不屑。
一如那日在街上和定王妃见到我时，露出的表情一样。
「兆升，这是谁？」
兆升吊儿郎当地站在她身侧，似是毫不在意她的质问，轻描淡写道：「第八十房小妾。」
「啪。」
一声脆响从兆升脸上传来，宝珍几乎是不带犹豫地扇了过去。
兆升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似是下一秒就能滴出墨一般，可却低着头并未反驳一语。
宝珍是兆升的未婚妻。
当年兆升得知我并未被淹死后，便直接向爹娘提了亲，说对我一见钟情。
定王府和摄政王府向来交情极深，爹娘早已有将我嫁进摄政王府的念头，如今兆升这一请旨，他们自然开心，便当即决定，等我及笄了，便让两家结亲。
如今宝珍成了定王府的郡主，这婚事自然便落到了她的头上。
不管是谁。
我爹定王，不过是想和摄政王联姻罢了。
只不过我没想到，兆升如今成了这般模样儿，爹娘也不取消婚约。
「什么猫猫狗狗都能进你摄政王府，兆升你可别太廉价！」宝珍斜睨着他，「过几日我便到了及笄年纪，在这之前，最好把你这后院的事儿都解决干净了！」
「尤其是这小贱人。」
宝珍看着我，冷冷说道，「看着就是个勾人的狐媚子！」
兆升没说话，阴狠的神情几乎布了满脸。
他不敢惹宝珍。
摄政王逐渐受到皇上猜忌，若想接着保住地位，当然要笼络皇上的亲弟弟定王，笼络住定王，便要讨好他的宝贝女儿。
可他又不是受气的人。
若不是有这层关系在，宝珍怕也会和那侍女一样。
四肢砍断，开膛破肚。
老嬷嬷见两人吵完，拉着我就想偷摸往后院走去，却不想宝珍眼疾手快立马拦住了她。
「等等，我说让她进门了吗？！」
宝珍阴恻恻地看了我一眼，忽然笑着说：「什么地方来的人，就该待在什么地去，兆升，你们家不是还有个马槽吗，就让她待在那里去吧。 」
「要那个最烂最臭的马槽！」
就这样，我尚未进门，便被人连人带东西扔进了马槽之中。
这里许是很久都没有人打扫了，杂草横生，连马都是病怏怏的。
多年的乞讨，多脏多乱的环境我都见过，花姨甚至在我没讨到钱时让我睡过茅厕，相比较而言，这环境倒算是好的了。
收拾好东西后，我忽然听到周围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像是有人的衣袖从草丛中摩擦而过的声音。
心里一惊，我扶着墙立马便坐了起来。
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瞧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走来。
竟是穿着喜服的兆升。
他面色潮红，显然是喝醉了。
我下意识地朝马后面躲，却被他揪住了衣领，整个人翻了个面，脸直直对着他，他死死盯着我，忽然笑着说：「爰爰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