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彝寨
我只求你照顾好自己，让你自己幸福忘掉那些抑郁，即使你的幸福来源不是我对你的爱。
诺果的家乡果然偏僻无比，我们下了火车，又坐上汽车，颠颠簸簸的几个小时后，又坐时间不短的摩托车，最后走路才到她的村子。
她在村子里很受欢迎，我沿路听见很多人都在打招呼，而诺果也一一回应，我们终于停下了脚步。
“到了。”她说。
我听到孩童的呼叫声，及牛羊的牟绵声。
“你等一下。”
她松开我的导盲棍，向我的右手边喊去：
“阿爸，阿爸，家里来客人了。”
“来咯。”
足音很重，身材一定强健。
“阿爸，我给你介绍，这是来咱们寨子教书的张朝阳，张朝阳，这是我父亲。”
我伸出我的手说：
“伯父你好，我是张朝阳，来咱们寨子请多关照。”
我的手掌几乎被他的大手包围，坚挺有力，手上的茧子比我手上的新茧厚得多。
“你好，我是诺果的阿爸，咱们寨子整天盼着再来一个教书先生，这终于盼来了，感谢你啊小伙子。”
声音雄厚，我能感觉到他高我一头之多。
“您客气了。”
“走，进屋再说。”
我可怜的小身板几乎是被他扲着进屋的。
“她妈，赶紧拿酒，家里来客人了。”
“阿妈，拿甜酒。”
“哎。”
我们坐下，有人将东西放在我的面前，应该是诺果的母亲，我微笑着说感谢。
“来，阿阳你尝尝咱们彝族的甜酒，其实男人就该喝辣酒，甜酒是女人喝的。”
诺果的父亲将碗状的器皿放在手中，我急忙双手捧高已表尊敬，然后仰头喝掉，甜酒并不是甜的，酒精依旧十足，我喝的太猛，一下子呛到咳嗽，诺果的父亲哈哈大笑的拍着我的肩膀，拍的我生疼。
他又起身，出去屋子，然后在院子外呼叫我，诺果引导我起身，走出屋子，我听到牛的牟叫在我面前，诺果告诉我这叫椎牛，是他们待客的大礼，杀牛不用刀子，用手锤死或者捏死，叫打牲。
我急忙阻止，说不必这么客气。
阿爹说，这是规矩，来了贵客就得如此。
然后让诺果带我回屋子。
我听见牛省省的惨叫，诺果说以后你就习惯了，我们彝族人好客，客人到家无酒不成敬意，贵客来了得椎牛，或是羊，这叫打牲，还有诺果是她的大名，家里人叫她阿果，这是爱称，还有很多习俗你在这里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诺尔拉，家里来贵客了？”
询问的声音亦是粗犷豪放，甚至能够压过牛的惨叫，我听不懂他说的彝语，诺果替我翻译着。
“是啊，阿果替咱们寨子找来一个教书先生。”
“哦，那可太好了，晚上我也来喝几杯庆祝庆祝。”
很快到了晚上，我不知道他们依靠什么取明，来了很多人，不停的邀我举杯，说着卡莎莎，卡莎莎诺果告诉这是谢谢的意思，我从未想过我突然的做法会引起这么多人的感谢，我喝酒喝到吐，诺果拍打我的后背，我情不自禁的想起素馨，想起她的眸子，她的发香，就如同这酒，影响我的大脑，身体器官。晚宴终于结束，我休息在诺果的房间，而诺果则去她的姑娘房，我没有问姑娘房是什么就被酒精催眠入睡。
我回想起来，在寨子里那段日子真是深静人心，他们善良淳朴，好歌好舞，虽然看不见，但风景肯定如画一样的唯美，那些人心灵才会那样纯洁，我深受他们之中的善意，像把我的内心一层一层拨开，在上边涂写美画。
“老师好。”
“同学们好。”
我负责三四年级学生所有科目，班上有１８个人，我费了一段时间才能听出他们的声音认出他们的名字。他们都乖巧无比，每天放学总是会围着我把我送到学校的寝室，并不断的从山上寻来我从没有吃过的东西，他们大多会用叶子吹出悦耳的声音，我初入班里时，他们用这种声音欢迎我，有时下课后，我会拿出口琴，在他们安静的倾听下吹奏我会的歌曲。
学校不大，只有５间屋子，其中包括我的寝室，他们告诉我，这是他们村子人一起盖得，原来只有２间屋子。
我在黑板上写问题的时候会拿一支长的直尺，比在上边，以求写的工整，再一个个的提问他们，他们聪明极了，总是能正确的回答出我的问题及我布置的各种作业，然后交给诺果修改。
我备课有些困难，以前从没有经验，诺果也不能帮我写，所以每当上课都是让他们齐读课文我再解答，我教他们普通话，他们教我彝语，有时候诺果会带着全部学生出外活动，孩子们拉着我的手说，阿阳老师，快点，我笑着摸着他们的脑袋。
诺果每天会给我送饭，然后叫上我去挑水，这里没有水管，是从山上一担一担挑过来的，第一天她帮我挑水，后来我坚持自己去，扁担加上水，压的肩膀生疼，我没有一丝抱怨，这是我选择的，并且我乐于享受它。
日子过得很快，我在这里已经生活一个月，我喜欢这里的空气，喜欢这里的人们，我闲时在寨子里转悠，每个人都会说，阿阳老师，你好啊，我卡莎莎，卡莎莎个不停。
诺果黄昏给我送饭的时候，给我一叠东西，我摸着，是钱，我推过去，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用那种理所当然的口气说：
“你的工资，怎么还嫌少啊。”
“你要是给我工资，我立马走人。
我语气冰冷，面朝她的方向。
“好吧，我先替你保管着。”
“诺果，我喜欢这里，我喜欢那些孩子，我不想我的付出成为变为谋利，哪怕是一点，我都感觉不自在，你明白吗？”
我看不着她的表情是什么，只是听她缓缓的说：
“张朝阳，谢谢你，谢谢你过来，谢谢你帮我，你不知道我一个在学校有多累，谢谢你的分担。”
我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
“行了，行了，咱俩都别矫情了，不管怎么说，这群孩子得让我们带好。”
她没有立即说话，只是拉起我的小拇指，然后柔声的说：
“我发誓。”
我笑着说，多大了，跟小孩一样，说着抽开我的手，因为我情不自禁的想起素馨，那天我们在海滩时，她亦是如此拉着我的小拇指，说：
“张朝阳，你要发誓，要是咱们结婚了你要珍惜我，爱护我。”
我思绪蔓延，痴痴的想着，诺果说：
“想家人了？”
我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
她又说：
“张朝阳，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会坚持在这里教学吗？”
我又摇头。
“我有个姐姐，小的时候我们感情特别好，每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上学，那年我们５年级，就在去往学校的山路上，我们俩同时被滑到，她用力推我一下，我没跌下去，她却连尸体没没找到，我哭了很久才明白，路我不一定能修好，但是我能在我们村子里教学，这样他们就不用每天爬上一两个小时的山路上课。”
我朝她竖起大拇指，这样的人世界很少，人们都在想着回报，从来不想付出，她为了村子里孩子耽误她的大好年华，我不得不佩服她。
“老师，老师，威史不见了。”
一个孩子朝着门外大喊。
我跟诺果疾步走了出来，那个孩子喘着粗气，诺果让他慢点说，他深呼几口气，对诺果说：
“威史不见了，中午他说进山里给阿阳老师摘掉果子就进了揦子沟，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尔拉大爹让我来告诉老师一声。”
诺果告诉我说：
“张朝阳，你在学校里等消息，我去看一下。”
我拿起外套说：
“我也去。”
“你别去了，在这里等着，万一威史来学校你让他回家。”
听着她跑向远处的足音，我才想起来，我是个盲人，什么忙也帮不上的盲人。
我站在学校门口焦急难耐的等待着，有任何脚步声从我面前经过我都会问一声：
“是威史吗？”
威史是个１０岁的男孩，班里我最喜欢他，他总是喜欢拉着我胳膊问：
“老师，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药？”
我蹲下来摸着他的小脸问他：
“你怎么知道老师不喜欢吃药的？”
“阿妈给我说，有病了不吃药的话，就会什么也看不见的。老师，你是不是不吃药才会看不见的？”
他用他的小手触摸我的眼睛，我刮着他的鼻子，装作失落的说：
“是啊，老师就是因为有病不吃药才会看不见的，你以后有病的话要赶紧吃药，听到了吗？”
然后他点头。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他到我的身边，在我手里塞了东西，然后偷偷摸摸的说：
“老师，下次你吃药的时候先把它含在嘴巴里，等你的嘴巴都是甜的再吃药，就不会苦了，我藏了好长时间的，我姐姐她都不知道我还藏有的。”
我抱起他，不停的蹭他的脸颊，下课时我把我脖子上戴的观音取下来，戴在他的脖子上，我对他说：
“威史，这是老师的保护神，现在老师让它保护你好不好？”
他摇头，头发蹭到我的耳朵，痒痒的，我问他为什么，他说：
“不要，老师本来就看不见，神在不保护老师，那老师怎么办。”
我心中异样无比，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头而过。
我摸着他的头，对他说：
“那你以后保护老师好不好啊？”
他点头，昂首挺胸的点头。
诺果的家乡果然偏僻无比，我们下了火车，又坐上汽车，颠颠簸簸的几个小时后，又坐时间不短的摩托车，最后走路才到她的村子。
她在村子里很受欢迎，我沿路听见很多人都在打招呼，而诺果也一一回应，我们终于停下了脚步。
“到了。”她说。
我听到孩童的呼叫声，及牛羊的牟绵声。
“你等一下。”
她松开我的导盲棍，向我的右手边喊去：
“阿爸，阿爸，家里来客人了。”
“来咯。”
足音很重，身材一定强健。
“阿爸，我给你介绍，这是来咱们寨子教书的张朝阳，张朝阳，这是我父亲。”
我伸出我的手说：
“伯父你好，我是张朝阳，来咱们寨子请多关照。”
我的手掌几乎被他的大手包围，坚挺有力，手上的茧子比我手上的新茧厚得多。
“你好，我是诺果的阿爸，咱们寨子整天盼着再来一个教书先生，这终于盼来了，感谢你啊小伙子。”
声音雄厚，我能感觉到他高我一头之多。
“您客气了。”
“走，进屋再说。”
我可怜的小身板几乎是被他扲着进屋的。
“她妈，赶紧拿酒，家里来客人了。”
“阿妈，拿甜酒。”
“哎。”
我们坐下，有人将东西放在我的面前，应该是诺果的母亲，我微笑着说感谢。
“来，阿阳你尝尝咱们彝族的甜酒，其实男人就该喝辣酒，甜酒是女人喝的。”
诺果的父亲将碗状的器皿放在手中，我急忙双手捧高已表尊敬，然后仰头喝掉，甜酒并不是甜的，酒精依旧十足，我喝的太猛，一下子呛到咳嗽，诺果的父亲哈哈大笑的拍着我的肩膀，拍的我生疼。
他又起身，出去屋子，然后在院子外呼叫我，诺果引导我起身，走出屋子，我听到牛的牟叫在我面前，诺果告诉我这叫椎牛，是他们待客的大礼，杀牛不用刀子，用手锤死或者捏死，叫打牲。
我急忙阻止，说不必这么客气。
阿爹说，这是规矩，来了贵客就得如此。
然后让诺果带我回屋子。
我听见牛省省的惨叫，诺果说以后你就习惯了，我们彝族人好客，客人到家无酒不成敬意，贵客来了得椎牛，或是羊，这叫打牲，还有诺果是她的大名，家里人叫她阿果，这是爱称，还有很多习俗你在这里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诺尔拉，家里来贵客了？”
询问的声音亦是粗犷豪放，甚至能够压过牛的惨叫，我听不懂他说的彝语，诺果替我翻译着。
“是啊，阿果替咱们寨子找来一个教书先生。”
“哦，那可太好了，晚上我也来喝几杯庆祝庆祝。”
很快到了晚上，我不知道他们依靠什么取明，来了很多人，不停的邀我举杯，说着卡莎莎，卡莎莎诺果告诉这是谢谢的意思，我从未想过我突然的做法会引起这么多人的感谢，我喝酒喝到吐，诺果拍打我的后背，我情不自禁的想起素馨，想起她的眸子，她的发香，就如同这酒，影响我的大脑，身体器官。晚宴终于结束，我休息在诺果的房间，而诺果则去她的姑娘房，我没有问姑娘房是什么就被酒精催眠入睡。
我回想起来，在寨子里那段日子真是深静人心，他们善良淳朴，好歌好舞，虽然看不见，但风景肯定如画一样的唯美，那些人心灵才会那样纯洁，我深受他们之中的善意，像把我的内心一层一层拨开，在上边涂写美画。
“老师好。”
“同学们好。”
我负责三四年级学生所有科目，班上有１８个人，我费了一段时间才能听出他们的声音认出他们的名字。他们都乖巧无比，每天放学总是会围着我把我送到学校的寝室，并不断的从山上寻来我从没有吃过的东西，他们大多会用叶子吹出悦耳的声音，我初入班里时，他们用这种声音欢迎我，有时下课后，我会拿出口琴，在他们安静的倾听下吹奏我会的歌曲。
学校不大，只有５间屋子，其中包括我的寝室，他们告诉我，这是他们村子人一起盖得，原来只有２间屋子。
我在黑板上写问题的时候会拿一支长的直尺，比在上边，以求写的工整，再一个个的提问他们，他们聪明极了，总是能正确的回答出我的问题及我布置的各种作业，然后交给诺果修改。
我备课有些困难，以前从没有经验，诺果也不能帮我写，所以每当上课都是让他们齐读课文我再解答，我教他们普通话，他们教我彝语，有时候诺果会带着全部学生出外活动，孩子们拉着我的手说，阿阳老师，快点，我笑着摸着他们的脑袋。
诺果每天会给我送饭，然后叫上我去挑水，这里没有水管，是从山上一担一担挑过来的，第一天她帮我挑水，后来我坚持自己去，扁担加上水，压的肩膀生疼，我没有一丝抱怨，这是我选择的，并且我乐于享受它。
日子过得很快，我在这里已经生活一个月，我喜欢这里的空气，喜欢这里的人们，我闲时在寨子里转悠，每个人都会说，阿阳老师，你好啊，我卡莎莎，卡莎莎个不停。
诺果黄昏给我送饭的时候，给我一叠东西，我摸着，是钱，我推过去，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用那种理所当然的口气说：
“你的工资，怎么还嫌少啊。”
“你要是给我工资，我立马走人。
我语气冰冷，面朝她的方向。
“好吧，我先替你保管着。”
“诺果，我喜欢这里，我喜欢那些孩子，我不想我的付出成为变为谋利，哪怕是一点，我都感觉不自在，你明白吗？”
我看不着她的表情是什么，只是听她缓缓的说：
“张朝阳，谢谢你，谢谢你过来，谢谢你帮我，你不知道我一个在学校有多累，谢谢你的分担。”
我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
“行了，行了，咱俩都别矫情了，不管怎么说，这群孩子得让我们带好。”
她没有立即说话，只是拉起我的小拇指，然后柔声的说：
“我发誓。”
我笑着说，多大了，跟小孩一样，说着抽开我的手，因为我情不自禁的想起素馨，那天我们在海滩时，她亦是如此拉着我的小拇指，说：
“张朝阳，你要发誓，要是咱们结婚了你要珍惜我，爱护我。”
我思绪蔓延，痴痴的想着，诺果说：
“想家人了？”
我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
她又说：
“张朝阳，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会坚持在这里教学吗？”
我又摇头。
“我有个姐姐，小的时候我们感情特别好，每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上学，那年我们５年级，就在去往学校的山路上，我们俩同时被滑到，她用力推我一下，我没跌下去，她却连尸体没没找到，我哭了很久才明白，路我不一定能修好，但是我能在我们村子里教学，这样他们就不用每天爬上一两个小时的山路上课。”
我朝她竖起大拇指，这样的人世界很少，人们都在想着回报，从来不想付出，她为了村子里孩子耽误她的大好年华，我不得不佩服她。
“老师，老师，威史不见了。”
一个孩子朝着门外大喊。
我跟诺果疾步走了出来，那个孩子喘着粗气，诺果让他慢点说，他深呼几口气，对诺果说：
“威史不见了，中午他说进山里给阿阳老师摘掉果子就进了揦子沟，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尔拉大爹让我来告诉老师一声。”
诺果告诉我说：
“张朝阳，你在学校里等消息，我去看一下。”
我拿起外套说：
“我也去。”
“你别去了，在这里等着，万一威史来学校你让他回家。”
听着她跑向远处的足音，我才想起来，我是个盲人，什么忙也帮不上的盲人。
我站在学校门口焦急难耐的等待着，有任何脚步声从我面前经过我都会问一声：
“是威史吗？”
威史是个１０岁的男孩，班里我最喜欢他，他总是喜欢拉着我胳膊问：
“老师，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药？”
我蹲下来摸着他的小脸问他：
“你怎么知道老师不喜欢吃药的？”
“阿妈给我说，有病了不吃药的话，就会什么也看不见的。老师，你是不是不吃药才会看不见的？”
他用他的小手触摸我的眼睛，我刮着他的鼻子，装作失落的说：
“是啊，老师就是因为有病不吃药才会看不见的，你以后有病的话要赶紧吃药，听到了吗？”
然后他点头。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他到我的身边，在我手里塞了东西，然后偷偷摸摸的说：
“老师，下次你吃药的时候先把它含在嘴巴里，等你的嘴巴都是甜的再吃药，就不会苦了，我藏了好长时间的，我姐姐她都不知道我还藏有的。”
我抱起他，不停的蹭他的脸颊，下课时我把我脖子上戴的观音取下来，戴在他的脖子上，我对他说：
“威史，这是老师的保护神，现在老师让它保护你好不好？”
他摇头，头发蹭到我的耳朵，痒痒的，我问他为什么，他说：
“不要，老师本来就看不见，神在不保护老师，那老师怎么办。”
我心中异样无比，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头而过。
我摸着他的头，对他说：
“那你以后保护老师好不好啊？”
他点头，昂首挺胸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