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惩罚
“Now，repeatafterme……”
沙哑的嗓音在讲台上响起,吴驰炯炯有神的眼睛把整个班的想要睡觉的想法驱赶到九霄云外,一个个睡也不是,也听不进去,只好张口像个复读机一般跟着吴驰念着。
稀稀拉拉的朗诵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按下了复读机的暂停键，真个教室变得像真空一样，听不到声音耳膜却传来一阵蜂鸣，沉闷，压抑。
这时候午后的蝉鸣更加卖力了，仿佛要集合所有的声音捅破苍穹。
“第四排最后那两个，你们要睡觉就回去睡，现在给我站起来听课！”威严霸气的声音终于赶走了那阵讨厌的蝉鸣，可是气氛却更加压抑。
吴驰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有再接着讲课了，对于这种情况的出现，是作为一个班主任无法忍受的。轻轻地用手指头叩击着安放了多媒体硬件的讲台，白色的粉笔灰散落在深棕色的桌面上。
值班的同学好像从来没有把它擦干净过，因为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粉笔头被丢在讲台上，导致讲台上的玻璃都模糊不清。上一次有个老教师，是教化学的，用到多媒体的时候因为看不清电脑屏幕，干脆将一整个细口瓶的双氧水泼在上面。
八成是他把这张从未干净过的讲台当做了伤口，用双氧水将它消毒一下才好受些。
“李晴雨，林硕，没听到吗？！”
情况在吴驰的掌控之外，那两个趴在桌子上的学生并没有动，一向的习惯，学生们在自己眼里，都是很听话的。自己的形象在学生眼里，一向都是高大的。所以自己的威严绝对不容侵犯，不容违逆。
“我没有睡觉。”
终于有人理睬吴驰了，是李晴雨。没有站起，只是缓缓地抬起头起来，一脸漠然地和那双精光闪烁的绿豆眼对视着，空气中弥漫一种硝烟的味道。
“你没有睡，难道是我看错了？站起来！”
这句话有着命令的味道，作为一个长辈，一个老师，是不会有错的，这是几千年来亘古不变的道理，学生该做的，就是听话，执行。
何况，吴驰相信自己的视力，岂能是坐在最后排就能蒙混自己的？嘴角莫名地笑着，于他那张天生正派的脸形成巨大落差，大奸似忠，大伪似真，真的可以用来形容此刻的吴驰。
笑里藏着的不是刀，而是一股极其自负的信心，还有顽固不化的威严感。
没有说话，李晴雨只是坐正了一些，眼睛看向窗外，仿佛她向往外面的蝉鸣声，还有被微风摩挲着轻轻摇摆的香樟树，枝桠浓密，颜色湛绿。
吴驰摸了摸口袋，白色粉笔灰立刻沾染到了他笔挺的西裤上面，像是一只浑身黑色却夹杂着几片纯白的斑点狗。恍然间想起了什么，吴驰没有再和李晴雨对视，而是把眼睛的焦距调准到现在依旧在趴着的林硕身上，邪恶的想法开始滋生。依旧是那一抹看不出目的的笑，却让人发指。
“林硕，你以为用书挡着，我就看不到你在睡觉吗？!”声音再次变得洪亮，沙哑中有种胁迫和嘲笑的味道，吴驰对自己的教育理念很有自信，所有不听话的同学，到了他这里都会变成学校的好学生，家里的好孩子。
这是一切家长所殷切期盼的，自己能够做到，很不错。
吴驰站立在讲台上自赏的时候，林硕无力地用手撑着课桌边缘，慢腾腾站了起来，仿佛耗尽了全身力量一般。
脸色不再是忽然间的苍白，而是蜡黄。可是这一切都没有被人看出来，风吹日晒已经更改了林硕原本较为白皙的皮肤。
美术老师说过，黑色可以吸收更多的光线，因此可以盖过其他颜色。所以无论是苍白还是蜡黄，都不是别人能够寻觅到的。
“林硕同学，你别忘了你为什么能够来到这个省重点高中念书的，你以为那样掩耳盗铃的把戏就能够蒙骗我的眼睛？如果你来学校是准备睡过这三年的，那我和你说明白了，你趁早回去！回去跟着你父亲做农民工，或者跟着你母亲捡垃圾！”声音像弹出休止符一样落定，这种言及学生家庭情况的教训方式是吴驰觉得自己育人子弟最好的本领。
想要用一种贫富和身份的差距，来激起眼前这个农民工子弟的斗志。可是怎么看都像是吴驰在发泄自己刚刚训话没有人理睬，那种难以忍受的尴尬的恼怒。
嘈杂喧哗四起，众人纷纷转过头来将视线定格在林硕身上，他的样子，穿着，都像一道道设好的公式，将吴驰的那句话完美证明了。
“原来是农民工的儿子哟……”
“他妈原来是个捡垃圾的啊?哈哈,我都说,你看他那穷酸样…”
“真可怜……你们少说两句好不?乞丐也是有尊严的好不?”
“………”
他们将拾荒者和农民工的身份与乞丐对对齐…无知的话语在林硕的耳畔环绕着,无孔不入。每一个细胞都开始膨胀，爆炸般的感觉撕裂肺腑。情绪在痛苦中沸腾起来，林硕生气了。
指甲被深深掐进掌心,一厘米一厘米地刺进,嫣红的血液顺着窗口扩散到指甲的缝隙。一直到感受不到痛楚了，林硕都没有松开被捏的发白的手指。
把头深深地埋下去，不去看那些怪异的目光。受够了……真的受够了。自己该习惯了……应该要习惯的。
隐忍是没有极限的，至少对于林硕来说。
猛然抬起头，那几十道好奇的目光一下子被惊退，林硕对上了吴驰的绿豆眼。就这样呆呆地看着，没有任何感情，就像被抽空了血液的躯体，冰冷，木然。
“你想怎么样。”
胃部的绞痛，心房抽搐的疼，缠绕着林硕的身体，说出这简单的五个字，林硕已经变得大汗淋漓。
白色的T恤，背后已经湿了很大一片了。
腹部抽疼着，却比不上那股愤怒的情绪给自己带来的感触，隐忍着，隐忍。直到有一天，我踏着你们肮脏的脸面前行，并高昂着头颅。
“你说什么？”
那个上扬的疑问语气被拉得好长，其实吴驰已经清晰地听到了林硕在说什么，只是他没有见过有胆子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的，他在裸地挑战自己的尊严，不自量力！
当然，除了李晴雨以外，吴驰是因为刚刚想起了李晴雨的父亲李启丰开学的时候曾塞给自己一沓厚厚的钱币，那是自己几个月才能拿到的工资。
可是，李晴雨…胆敢在课堂上挑战自己的威严,也不能这么算了,但是也不好惩罚,吴驰心里不断盘算着。
心里终于找到了一个下台阶的好方法，顺便，严惩林硕，让各位同学引以为戒。
大奸似忠的笑容，始终都没有消失。在全班学生眼里，吴驰莫名其妙的微笑便是发怒前最明显的警报。
沙哑的嗓音在讲台上响起,吴驰炯炯有神的眼睛把整个班的想要睡觉的想法驱赶到九霄云外,一个个睡也不是,也听不进去,只好张口像个复读机一般跟着吴驰念着。
稀稀拉拉的朗诵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按下了复读机的暂停键，真个教室变得像真空一样，听不到声音耳膜却传来一阵蜂鸣，沉闷，压抑。
这时候午后的蝉鸣更加卖力了，仿佛要集合所有的声音捅破苍穹。
“第四排最后那两个，你们要睡觉就回去睡，现在给我站起来听课！”威严霸气的声音终于赶走了那阵讨厌的蝉鸣，可是气氛却更加压抑。
吴驰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有再接着讲课了，对于这种情况的出现，是作为一个班主任无法忍受的。轻轻地用手指头叩击着安放了多媒体硬件的讲台，白色的粉笔灰散落在深棕色的桌面上。
值班的同学好像从来没有把它擦干净过，因为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粉笔头被丢在讲台上，导致讲台上的玻璃都模糊不清。上一次有个老教师，是教化学的，用到多媒体的时候因为看不清电脑屏幕，干脆将一整个细口瓶的双氧水泼在上面。
八成是他把这张从未干净过的讲台当做了伤口，用双氧水将它消毒一下才好受些。
“李晴雨，林硕，没听到吗？！”
情况在吴驰的掌控之外，那两个趴在桌子上的学生并没有动，一向的习惯，学生们在自己眼里，都是很听话的。自己的形象在学生眼里，一向都是高大的。所以自己的威严绝对不容侵犯，不容违逆。
“我没有睡觉。”
终于有人理睬吴驰了，是李晴雨。没有站起，只是缓缓地抬起头起来，一脸漠然地和那双精光闪烁的绿豆眼对视着，空气中弥漫一种硝烟的味道。
“你没有睡，难道是我看错了？站起来！”
这句话有着命令的味道，作为一个长辈，一个老师，是不会有错的，这是几千年来亘古不变的道理，学生该做的，就是听话，执行。
何况，吴驰相信自己的视力，岂能是坐在最后排就能蒙混自己的？嘴角莫名地笑着，于他那张天生正派的脸形成巨大落差，大奸似忠，大伪似真，真的可以用来形容此刻的吴驰。
笑里藏着的不是刀，而是一股极其自负的信心，还有顽固不化的威严感。
没有说话，李晴雨只是坐正了一些，眼睛看向窗外，仿佛她向往外面的蝉鸣声，还有被微风摩挲着轻轻摇摆的香樟树，枝桠浓密，颜色湛绿。
吴驰摸了摸口袋，白色粉笔灰立刻沾染到了他笔挺的西裤上面，像是一只浑身黑色却夹杂着几片纯白的斑点狗。恍然间想起了什么，吴驰没有再和李晴雨对视，而是把眼睛的焦距调准到现在依旧在趴着的林硕身上，邪恶的想法开始滋生。依旧是那一抹看不出目的的笑，却让人发指。
“林硕，你以为用书挡着，我就看不到你在睡觉吗？!”声音再次变得洪亮，沙哑中有种胁迫和嘲笑的味道，吴驰对自己的教育理念很有自信，所有不听话的同学，到了他这里都会变成学校的好学生，家里的好孩子。
这是一切家长所殷切期盼的，自己能够做到，很不错。
吴驰站立在讲台上自赏的时候，林硕无力地用手撑着课桌边缘，慢腾腾站了起来，仿佛耗尽了全身力量一般。
脸色不再是忽然间的苍白，而是蜡黄。可是这一切都没有被人看出来，风吹日晒已经更改了林硕原本较为白皙的皮肤。
美术老师说过，黑色可以吸收更多的光线，因此可以盖过其他颜色。所以无论是苍白还是蜡黄，都不是别人能够寻觅到的。
“林硕同学，你别忘了你为什么能够来到这个省重点高中念书的，你以为那样掩耳盗铃的把戏就能够蒙骗我的眼睛？如果你来学校是准备睡过这三年的，那我和你说明白了，你趁早回去！回去跟着你父亲做农民工，或者跟着你母亲捡垃圾！”声音像弹出休止符一样落定，这种言及学生家庭情况的教训方式是吴驰觉得自己育人子弟最好的本领。
想要用一种贫富和身份的差距，来激起眼前这个农民工子弟的斗志。可是怎么看都像是吴驰在发泄自己刚刚训话没有人理睬，那种难以忍受的尴尬的恼怒。
嘈杂喧哗四起，众人纷纷转过头来将视线定格在林硕身上，他的样子，穿着，都像一道道设好的公式，将吴驰的那句话完美证明了。
“原来是农民工的儿子哟……”
“他妈原来是个捡垃圾的啊?哈哈,我都说,你看他那穷酸样…”
“真可怜……你们少说两句好不?乞丐也是有尊严的好不?”
“………”
他们将拾荒者和农民工的身份与乞丐对对齐…无知的话语在林硕的耳畔环绕着,无孔不入。每一个细胞都开始膨胀，爆炸般的感觉撕裂肺腑。情绪在痛苦中沸腾起来，林硕生气了。
指甲被深深掐进掌心,一厘米一厘米地刺进,嫣红的血液顺着窗口扩散到指甲的缝隙。一直到感受不到痛楚了，林硕都没有松开被捏的发白的手指。
把头深深地埋下去，不去看那些怪异的目光。受够了……真的受够了。自己该习惯了……应该要习惯的。
隐忍是没有极限的，至少对于林硕来说。
猛然抬起头，那几十道好奇的目光一下子被惊退，林硕对上了吴驰的绿豆眼。就这样呆呆地看着，没有任何感情，就像被抽空了血液的躯体，冰冷，木然。
“你想怎么样。”
胃部的绞痛，心房抽搐的疼，缠绕着林硕的身体，说出这简单的五个字，林硕已经变得大汗淋漓。
白色的T恤，背后已经湿了很大一片了。
腹部抽疼着，却比不上那股愤怒的情绪给自己带来的感触，隐忍着，隐忍。直到有一天，我踏着你们肮脏的脸面前行，并高昂着头颅。
“你说什么？”
那个上扬的疑问语气被拉得好长，其实吴驰已经清晰地听到了林硕在说什么，只是他没有见过有胆子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的，他在裸地挑战自己的尊严，不自量力！
当然，除了李晴雨以外，吴驰是因为刚刚想起了李晴雨的父亲李启丰开学的时候曾塞给自己一沓厚厚的钱币，那是自己几个月才能拿到的工资。
可是，李晴雨…胆敢在课堂上挑战自己的威严,也不能这么算了,但是也不好惩罚,吴驰心里不断盘算着。
心里终于找到了一个下台阶的好方法，顺便，严惩林硕，让各位同学引以为戒。
大奸似忠的笑容，始终都没有消失。在全班学生眼里，吴驰莫名其妙的微笑便是发怒前最明显的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