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撞破迷雾
客厅里还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可是我在这样的热闹里显得格格不入。
以瑶已经撑不住去睡觉了，她明天还要去上学，不能太晚睡。苏以琰、言翌和苏以瑜刚刚都已经寻了借口出去了。这几个有些年纪的人聚在一起，就家常家短的话个没完。即便二哥他们都是在商场上应酬惯了的人，却也受不住。倒是大哥，在这些长辈之间也进退有度，游刃有余。
我起身想出去走走，这里的空气因为人多而有些窒闷。这种故作亲切的攀谈做来实在有些累。
我往后院走去，想去找找二哥。他平时都喜欢坐在那里的摇椅上放松。
椅子上果然有个人影。我加快些步子走过去，还未走近便发现那人不是二哥，却是我的二姐苏以瑜。
想要转身却已经被她看见，“哟。看了我就想跑，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二姐。”我开口叫她。
“嗯。”她淡淡地应了一声，却是疲惫的样子，“你过来坐吧。”
我踱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她竟然会邀我一起坐。我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
“你很讨厌我？”她忽然开口。
我看着她，“没有。”
“其实我也是没有办法。”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苦涩，倨傲的表情也变得惆怅，“现在你们全都站在一条线上。连二哥都帮着大哥，他们两个无非是想先联手，再争权。我知道我现在是他们首当其冲的敌人。可是，奶奶一向都是重男轻女的，我对他们根本构不成威胁。他们现在做出这种兄友弟恭的样子，利用了你来对付我，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所以以璇，你千万要小心，别到时候成了牺牲品。”
她抹了一下眼，好像是落了泪。美人垂泪，若是有个男士在，一定心疼不已。所以现在，她是在寻找最后一线生机么？知道我们三个联了手对付她，大哥和二哥又太聪明，所以现在从我下手，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谢谢二姐，我知道了。”
“你其实还是不信我吧。”她苦笑，“是，我确实在公司的账上动了些手脚。不过也是为了自保，若是大哥上了位，我恐怕迟早被踢出斯瑞。奶奶年纪大了，护不了我多久。大哥这人做事狠绝，这么多年我都是看到的，大姐和以瑶是他的亲姐妹，他自然还会讲些情面。到时候，岂止是我，恐怕二哥和你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我只是为自己留了条后路。你们现在是与虎谋皮，最好还是好自为之吧。”
她这话说的真诚，表情语气都幽怨起来。我却不想再听下去。
“嗯。”我起身，“二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轻轻叹了一声，摆了摆手，年轻的脸上却显出老去的灰败。
“那天打了你，对不起。”她的道歉显得很诚挚。
我冲她笑笑，“没关系。”
夜越来越深了，我往宅子里走去。后院的南侧有一个石头垒的游泳池，水极凉极深。人工的池子却造的如同天然的池子。天冷了以后就甚少有人去了，只有大哥还偶尔去游两圈。现在，月亮的清辉照在水面上，荡着的粼光浮动在我的脸上。我漫步向那边走去。
庭园静好，岁月无惊。
前些天下过雨，脚下的土地还有些湿。我站在池子边上，这一侧是茂盛的灌木。四周清冷宁静，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神清气爽起来，一下扫清了胸中压抑着的烦郁。
“你倒是开心，不久就要做新郎了。”是二哥的声音。
我有些慌乱，感觉自己像是听墙角的小人。想要出声打招呼，却无端觉得这样贸然出声不好。
隔了茂密的灌木枝叶，我看到两个人影，一个是二哥，另一个高些的应当就是言翌了。
可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忘记了跳动，脑袋里一片轰鸣。
他说，“怎么？你吃醋了？”语气亲昵，带了难以言说的宠溺。
二哥的语气是我从没听过的，恶狠狠的又分明带了羞怯，“滚。”
言翌似乎是搂住了二哥，他们两个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以琰，你明知道，我爱的是你。苏以瑜嫁给我，我们不是更亲近了……”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一片暧昧声中。
我觉得脑袋里面有什么东西乱哄哄地闹着，又像是一堆缠的死死的解不开的线团在里面纠缠。
苏以琰和言翌，现在就在我的面前，拥抱接吻。我甚至以为这是虚假的电影场面。
我有些站不稳，便抬脚后退，想要尽快逃离这是非之地。
脚下忽然一空。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依靠，却终于只抓住空气，无措中狠狠地跌入水中。入水的一刹那，刺骨的寒意从皮肤的每一个毛孔中渗入。我听到岸上惊倒的两个人慌乱的脚步声。
“二……哥……”我努力挣扎着在水面上扑腾，不让自己下沉。
“以璇？”二哥震惊地看着我，脱了外套就准备跳下来。
隔着激起的水花，我看到言翌拉住我的二哥，眼神深沉。我在水中却清晰地听到他说，“别去。”语气决绝。
我看到二哥停顿住的身影，眼泪落下来。在水中，却那么清晰地感觉到泪水比池水还凉地，顺着我的脸颊落下来。
真冷啊。这水，真的太冷了。我停止了挣扎，任由身体下沉。
我听到二哥喊，“她是我的妹妹！”
我看到他跳下来，身影盛在一片月华里。
我看到他拨开冰冷的池水奋力向我游来，那双好看狭长的眼在水里微眯起来。
我向他伸出了手，却在他触到之前，陷入了黑暗。
黑暗里，我感觉身体一阵冷一阵热。有一双手，那样湿湿冷冷的，一直抓了我不肯松开。
眼前的白光越来越亮，手被牢牢握住挣不开，我睁开眼，入目是一片白。
又是医院。
侧过头想看看这个抓了我的手一夜的人究竟是谁。
那人俯身趴在床上，只留给我一个后脑勺。有些凌乱的头发在阳光下变成浅浅的栗色。
两双潮湿冰凉的手握在一起感觉可不好。我又用力挣了挣，手没有睁开，那个睡得昏昏沉沉的人倒是醒了。
他在被子上蹭了蹭，似乎是没有睡尽兴，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哼哼。蹭了几下以后一下子抬起头来，吓了我一跳。
“以璇，你醒了。”他脸上是疲惫还有道不完的惊喜，仿佛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拿了右手的手背贴到我的额头，“还好，终于不烧了。”
我这才看清，他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套衣服，衣服都皱巴巴地褶着，难看得紧。
“二哥……”我发出声音，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
他终于松开了握着我的左手，倒给我一杯水，小心翼翼地扶我坐起来，把水杯送到我唇边。我低头喝了几口，水温刚好，不凉不烫。
我重新躺回去。尽管他有了些胡渣，眼睛也因为没有睡好而起了淡淡的黑眼圈，可还是那么好看。
“二哥，你不怕着凉么？”
他神情疑惑，随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满不在乎地笑，“没事。二哥身体好，而且病房里的温度还蛮高的。别担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我笑笑，却忽然想起昨夜的事情来。那不是梦，尽管我掉进水里，烧了一场，记忆却格外清晰。
他终于是叹息一声，笑开了，“没错，我是Gay。你会不会看不起我？觉得我恶心？”
我摇摇头，他那样救我，又连湿衣服都来不及换整夜都陪在我身边。就算原本觉得厌恶现在也生不出什么讨厌的情绪。何况我昨天只是觉得意外震惊，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情绪。
他的瞳孔琥珀般透彻发亮。
“我其实不是Gay啦，我只是喜欢言翌而已。”他的脸因为认真而痴迷起来，看着窗外，思绪似乎是飘着的，“让我和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我都会觉得恶心。可是我就是喜欢他。以璇你知道么，”他漂亮的眼睛看着我，整个人像是被迷雾罩着的原始森林一样神秘得静谧，“我们从小就是好朋友。小学、中学都在一起上。后来高中毕业了，他家里让他去美国，我舍不得跟他分开，吵着让奶奶让我也去美国。奶奶本来是不想让我走的，可是被我吵得没有办法了。嘱咐了我要乖乖跟着言翌，不要闯祸，才让我出了国。
我一直都是很依赖言翌的，他一直像哥哥一样照顾我。以前在学校里，我们号称‘校园双霸’，现在想想真是难听得要死，可是那个时候却觉得威风。
我小时候确实很混蛋，连言翌都不喜欢我。我以为家里有钱，就嚣张地要死，可是老师偏偏又不敢拿我怎么样。后来我被言翌揍了一顿。那个时候他还没我高呢，揍起人来却那么狠。害我鼻青脸肿的一个星期没去上课。后来，后来我就成他的小跟班了，真是逊毙了。可是我就是觉得他好厉害。
再后来，我还是拼命闯祸，他阻止不了我，就开始帮我收拾烂摊子。收拾着收拾着，总给别人赔礼道歉什么的也觉得腻了也累了。也是就干脆改成威胁恐吓，女生么就用美男计哄哄骗骗。再到后面连这些善后工作都懒得做了，干脆和我一起闯祸打架，干完坏事撂狠话，弄得他们一个个都不敢声张。哈哈，那时候还真是坏。
去美国读大学的时候，我还是那个样子，吊儿郎当的。言翌却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他拼命地学习，参加各种活动，工作。他说，他家里只有他一个儿子，所以他必须要认真起来，以后继承家业。我才发现，原来言翌一直以来都是和我不一样的人。
我因为没有人陪我玩，于是就又像最初时候那样，一个人出去闯祸。我太高估自己，结果被一群黑鬼揍得爬都爬不起来。我趴在地上打电话给言翌的时候，竟然哭出来了。一个大男人竟然哭了，因为被打。现在想想都觉得丢脸。可是言翌根本就没有笑我，他把我带到医院，一句话都没有问，一句责备都没有。
可是我看见医生给我上药的时候，他心疼的眼神。我故意‘唉唉’乱叫，结果叫着叫着他的眼眶就红起来了。
我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马上就不哼哼了。他却对那个医生恶狠狠地说，‘你不会轻点吗！’都忘了说英文，弄得那个医生一脸莫名其妙。
好像从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或许在更早的时候我就喜欢他了，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我一开始也害怕，怕他觉得我恶心。于是我不敢说，然后交女朋友来转移注意力。他起初也并不在意的。后来我跟一女的接吻的时候他恰好回家，拉起我就狠狠地打。那女生吓跑了，我吓懵了。还没回过神，他就吻我了。他说，他喜欢我。
然后嘛，就是你看到的咯，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他看了看听得呆呆愣愣的我，“苏以璇，你说，我用了二十多年，和这个叫言翌的男人相识、相知、相爱。我不爱他，我能爱谁？”
以瑶已经撑不住去睡觉了，她明天还要去上学，不能太晚睡。苏以琰、言翌和苏以瑜刚刚都已经寻了借口出去了。这几个有些年纪的人聚在一起，就家常家短的话个没完。即便二哥他们都是在商场上应酬惯了的人，却也受不住。倒是大哥，在这些长辈之间也进退有度，游刃有余。
我起身想出去走走，这里的空气因为人多而有些窒闷。这种故作亲切的攀谈做来实在有些累。
我往后院走去，想去找找二哥。他平时都喜欢坐在那里的摇椅上放松。
椅子上果然有个人影。我加快些步子走过去，还未走近便发现那人不是二哥，却是我的二姐苏以瑜。
想要转身却已经被她看见，“哟。看了我就想跑，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二姐。”我开口叫她。
“嗯。”她淡淡地应了一声，却是疲惫的样子，“你过来坐吧。”
我踱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她竟然会邀我一起坐。我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
“你很讨厌我？”她忽然开口。
我看着她，“没有。”
“其实我也是没有办法。”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苦涩，倨傲的表情也变得惆怅，“现在你们全都站在一条线上。连二哥都帮着大哥，他们两个无非是想先联手，再争权。我知道我现在是他们首当其冲的敌人。可是，奶奶一向都是重男轻女的，我对他们根本构不成威胁。他们现在做出这种兄友弟恭的样子，利用了你来对付我，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所以以璇，你千万要小心，别到时候成了牺牲品。”
她抹了一下眼，好像是落了泪。美人垂泪，若是有个男士在，一定心疼不已。所以现在，她是在寻找最后一线生机么？知道我们三个联了手对付她，大哥和二哥又太聪明，所以现在从我下手，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谢谢二姐，我知道了。”
“你其实还是不信我吧。”她苦笑，“是，我确实在公司的账上动了些手脚。不过也是为了自保，若是大哥上了位，我恐怕迟早被踢出斯瑞。奶奶年纪大了，护不了我多久。大哥这人做事狠绝，这么多年我都是看到的，大姐和以瑶是他的亲姐妹，他自然还会讲些情面。到时候，岂止是我，恐怕二哥和你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我只是为自己留了条后路。你们现在是与虎谋皮，最好还是好自为之吧。”
她这话说的真诚，表情语气都幽怨起来。我却不想再听下去。
“嗯。”我起身，“二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轻轻叹了一声，摆了摆手，年轻的脸上却显出老去的灰败。
“那天打了你，对不起。”她的道歉显得很诚挚。
我冲她笑笑，“没关系。”
夜越来越深了，我往宅子里走去。后院的南侧有一个石头垒的游泳池，水极凉极深。人工的池子却造的如同天然的池子。天冷了以后就甚少有人去了，只有大哥还偶尔去游两圈。现在，月亮的清辉照在水面上，荡着的粼光浮动在我的脸上。我漫步向那边走去。
庭园静好，岁月无惊。
前些天下过雨，脚下的土地还有些湿。我站在池子边上，这一侧是茂盛的灌木。四周清冷宁静，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神清气爽起来，一下扫清了胸中压抑着的烦郁。
“你倒是开心，不久就要做新郎了。”是二哥的声音。
我有些慌乱，感觉自己像是听墙角的小人。想要出声打招呼，却无端觉得这样贸然出声不好。
隔了茂密的灌木枝叶，我看到两个人影，一个是二哥，另一个高些的应当就是言翌了。
可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忘记了跳动，脑袋里一片轰鸣。
他说，“怎么？你吃醋了？”语气亲昵，带了难以言说的宠溺。
二哥的语气是我从没听过的，恶狠狠的又分明带了羞怯，“滚。”
言翌似乎是搂住了二哥，他们两个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以琰，你明知道，我爱的是你。苏以瑜嫁给我，我们不是更亲近了……”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一片暧昧声中。
我觉得脑袋里面有什么东西乱哄哄地闹着，又像是一堆缠的死死的解不开的线团在里面纠缠。
苏以琰和言翌，现在就在我的面前，拥抱接吻。我甚至以为这是虚假的电影场面。
我有些站不稳，便抬脚后退，想要尽快逃离这是非之地。
脚下忽然一空。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依靠，却终于只抓住空气，无措中狠狠地跌入水中。入水的一刹那，刺骨的寒意从皮肤的每一个毛孔中渗入。我听到岸上惊倒的两个人慌乱的脚步声。
“二……哥……”我努力挣扎着在水面上扑腾，不让自己下沉。
“以璇？”二哥震惊地看着我，脱了外套就准备跳下来。
隔着激起的水花，我看到言翌拉住我的二哥，眼神深沉。我在水中却清晰地听到他说，“别去。”语气决绝。
我看到二哥停顿住的身影，眼泪落下来。在水中，却那么清晰地感觉到泪水比池水还凉地，顺着我的脸颊落下来。
真冷啊。这水，真的太冷了。我停止了挣扎，任由身体下沉。
我听到二哥喊，“她是我的妹妹！”
我看到他跳下来，身影盛在一片月华里。
我看到他拨开冰冷的池水奋力向我游来，那双好看狭长的眼在水里微眯起来。
我向他伸出了手，却在他触到之前，陷入了黑暗。
黑暗里，我感觉身体一阵冷一阵热。有一双手，那样湿湿冷冷的，一直抓了我不肯松开。
眼前的白光越来越亮，手被牢牢握住挣不开，我睁开眼，入目是一片白。
又是医院。
侧过头想看看这个抓了我的手一夜的人究竟是谁。
那人俯身趴在床上，只留给我一个后脑勺。有些凌乱的头发在阳光下变成浅浅的栗色。
两双潮湿冰凉的手握在一起感觉可不好。我又用力挣了挣，手没有睁开，那个睡得昏昏沉沉的人倒是醒了。
他在被子上蹭了蹭，似乎是没有睡尽兴，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哼哼。蹭了几下以后一下子抬起头来，吓了我一跳。
“以璇，你醒了。”他脸上是疲惫还有道不完的惊喜，仿佛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拿了右手的手背贴到我的额头，“还好，终于不烧了。”
我这才看清，他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套衣服，衣服都皱巴巴地褶着，难看得紧。
“二哥……”我发出声音，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
他终于松开了握着我的左手，倒给我一杯水，小心翼翼地扶我坐起来，把水杯送到我唇边。我低头喝了几口，水温刚好，不凉不烫。
我重新躺回去。尽管他有了些胡渣，眼睛也因为没有睡好而起了淡淡的黑眼圈，可还是那么好看。
“二哥，你不怕着凉么？”
他神情疑惑，随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满不在乎地笑，“没事。二哥身体好，而且病房里的温度还蛮高的。别担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我笑笑，却忽然想起昨夜的事情来。那不是梦，尽管我掉进水里，烧了一场，记忆却格外清晰。
他终于是叹息一声，笑开了，“没错，我是Gay。你会不会看不起我？觉得我恶心？”
我摇摇头，他那样救我，又连湿衣服都来不及换整夜都陪在我身边。就算原本觉得厌恶现在也生不出什么讨厌的情绪。何况我昨天只是觉得意外震惊，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情绪。
他的瞳孔琥珀般透彻发亮。
“我其实不是Gay啦，我只是喜欢言翌而已。”他的脸因为认真而痴迷起来，看着窗外，思绪似乎是飘着的，“让我和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我都会觉得恶心。可是我就是喜欢他。以璇你知道么，”他漂亮的眼睛看着我，整个人像是被迷雾罩着的原始森林一样神秘得静谧，“我们从小就是好朋友。小学、中学都在一起上。后来高中毕业了，他家里让他去美国，我舍不得跟他分开，吵着让奶奶让我也去美国。奶奶本来是不想让我走的，可是被我吵得没有办法了。嘱咐了我要乖乖跟着言翌，不要闯祸，才让我出了国。
我一直都是很依赖言翌的，他一直像哥哥一样照顾我。以前在学校里，我们号称‘校园双霸’，现在想想真是难听得要死，可是那个时候却觉得威风。
我小时候确实很混蛋，连言翌都不喜欢我。我以为家里有钱，就嚣张地要死，可是老师偏偏又不敢拿我怎么样。后来我被言翌揍了一顿。那个时候他还没我高呢，揍起人来却那么狠。害我鼻青脸肿的一个星期没去上课。后来，后来我就成他的小跟班了，真是逊毙了。可是我就是觉得他好厉害。
再后来，我还是拼命闯祸，他阻止不了我，就开始帮我收拾烂摊子。收拾着收拾着，总给别人赔礼道歉什么的也觉得腻了也累了。也是就干脆改成威胁恐吓，女生么就用美男计哄哄骗骗。再到后面连这些善后工作都懒得做了，干脆和我一起闯祸打架，干完坏事撂狠话，弄得他们一个个都不敢声张。哈哈，那时候还真是坏。
去美国读大学的时候，我还是那个样子，吊儿郎当的。言翌却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他拼命地学习，参加各种活动，工作。他说，他家里只有他一个儿子，所以他必须要认真起来，以后继承家业。我才发现，原来言翌一直以来都是和我不一样的人。
我因为没有人陪我玩，于是就又像最初时候那样，一个人出去闯祸。我太高估自己，结果被一群黑鬼揍得爬都爬不起来。我趴在地上打电话给言翌的时候，竟然哭出来了。一个大男人竟然哭了，因为被打。现在想想都觉得丢脸。可是言翌根本就没有笑我，他把我带到医院，一句话都没有问，一句责备都没有。
可是我看见医生给我上药的时候，他心疼的眼神。我故意‘唉唉’乱叫，结果叫着叫着他的眼眶就红起来了。
我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马上就不哼哼了。他却对那个医生恶狠狠地说，‘你不会轻点吗！’都忘了说英文，弄得那个医生一脸莫名其妙。
好像从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或许在更早的时候我就喜欢他了，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我一开始也害怕，怕他觉得我恶心。于是我不敢说，然后交女朋友来转移注意力。他起初也并不在意的。后来我跟一女的接吻的时候他恰好回家，拉起我就狠狠地打。那女生吓跑了，我吓懵了。还没回过神，他就吻我了。他说，他喜欢我。
然后嘛，就是你看到的咯，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他看了看听得呆呆愣愣的我，“苏以璇，你说，我用了二十多年，和这个叫言翌的男人相识、相知、相爱。我不爱他，我能爱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