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怀之爱

第十七章 深渊寒窟

面前的夜凤听了,反而不回答,意味深长的看着安然浅笑了一下,接着轻轻唤了一声洛淮,两人一起消失在了空气里。

安然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翩然纵身一跃静立在安然面前,用质问的语气说,“你给我解释清楚,昨天晚上在虞渊孤城的大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安然抬眼看向翩然,眼里的冷傲闪烁着微微寒光,冷冷的丢下一句,“没什么好解释的。”说完便纵身一跃跳进深渊去寻找莫名。

楚歌听这两个人对话听得云里雾里,一步步凑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喂,怎么了?”

翩然凝重的摇了摇头,“好了,我先带璠艾回去,你们两个留在这里等莫名。”说完翩然便召唤时空风暴绝尘而去。

深渊。

空气里弥漫着腐朽陈旧的气息,厚重的的尘埃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缓缓浮动着。安然静立在一个圆形的像是大厅一样的地面上,脚下粗糙的石板上繁复的花纹大多已经被时间的脚步消磨得模糊不清,仰头望去,遥远的出口仅仅变成了碗口大小,左右两侧是两条长长的通道,左侧的光线比较明亮,两侧石壁上的壁灯烛火通明,显然是被施了念术,而右侧却是一片黯淡模糊的冰蓝色光线,与左侧的壁灯烛火不同,右侧取而代之的是一爿爿夜明珠,无力的散发着微弱的光线,只能勉强看得清前方的路,远处的尽头就只剩了一片黑暗,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一半光明一半暗淡,就好像是两条通往极端的路。

安然看不见莫名正在犹豫应该朝哪个方向走,一阵冗长的喑哑低沉像是怪兽嘶吼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模糊不清的传来,混沌而又苍茫,安然屏住呼吸侧耳仔细听了听,像是气流回旋的破空声音在空气里共振发出的,但安然本身就是风属性,每一次发动安魂曲就都会发出这种类似的声音,所以也就在熟悉不过,但刚才的声音还是有一点异常,如果真的是气流的共振,那么说明在这么深的地底,除了这里应该还有另一个出口,要么就是远处是一处非常空旷的山谷,气流才有可能因为气温的变化流动。

那如果不是,又会是什么?

安然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低下头来寻找莫名留下的蛛丝马迹。安然终于看见了一滩不算明显的血迹,顺着稀疏零星血迹的方向抬首望去,是右边,阴暗的那一半。安然微微迟疑了一下,先到左边取下了一盏壁灯提在了手里,才信步走了进去。

拐过一个直角,昏暗的光线将冷清的甬道映得越发阴森诡异起来,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弥漫在空气里,手里的壁灯仿佛也抵不过这阴寒的气息,或者是因为这里纷乱的光线,而显得越发微弱起来。眼前的甬道依旧是一眼就可以望到尽头,安然皱了皱眉,看起来莫名的伤势应该不重,否则不会走这么远的距离。可脚下虽然稀疏却从未终止的血迹还是让安然觉得不对劲。森然死寂的空气里,安然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也不知这样七拐八拐地拐过了多少个直角,脚下之前一直滴滴分明的血迹突然变得杂乱不堪,好像经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搏斗。安然俯下身去,血迹还没有完全干涸,看来这里还有别人。但这滩血迹是谁的,安然无法肯定。

安然站起身,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终于在拐过了下一个直角后发现了甬道内的一条岔路,准确的说是岔出的一间阴暗无光的石室。安然站在石室入口,看着里面的一片漆黑,略微思忖了一下,抬手伸向旁边的一爿夜明珠,十块大大小小的夜明珠顺着安然手的方向被无形的空气缓缓托起,安然用意念让夜明珠缓缓飘进了石室内,微弱的光线散发出来,隐约看得清这是一间空荡荡的很小空间的石室,安然提着壁灯走了进去,平时在走路的时候安然就习惯在脚下有一层薄薄的气垫,所以安然走路都没有声音,即使在这一片死寂里,也悄无声息的如同一个鬼魅。

“安然……”一个熟悉却又无力虚弱的声音。

安然提起壁灯循着声源向左望去,微弱的光线下,莫名孱弱地靠在墙角,阴暗里却可以明显地看清他苍白如纸的脸仿佛死人一样。安然走到莫名身前蹲了下来,去发现他身上只有几滴干涸了的血印,另外除了脸色异常苍白以外并无大碍。安然脱口而出,“外面那摊血迹怎么回事?”

莫名皱了皱眉,反问,“什么血迹?”

安然心中一寒,看来有别的人在自己之前莫名之后来过。安然想了想,又接着问,“那你怎么这么虚弱?”

“我掉下来的时候本想召唤时空风暴,但发现这里也是像洄魂灵界一样,是不能用时空风暴直接到达的,所以现在才这么虚弱。”莫名有气无力的解释道,模糊的阴暗里,莫名突然瞳孔一紧,“安然小心你身后!!!”

安然猛地站起身张开巨大的羽翼,一时间抽荡鼓动的气流咆哮翻涌成一片片薄薄的利刃,一触即发的磅礴力量瞬间凝结在空气里,对面一团漆黑的影子仿佛鬼魅般与周围的黑暗融在一起,可当安然看见旁边蹲坐着的那只异色双瞳的黑猫,安然便收起了所有攻势,“幽麋,你怎么也在这里?没必要这么神出鬼没的吧?”

幽麋缓缓走过来,那只黑猫也尾随在他的身后,他解释道,“是这只黑猫带我来的。你也应该知道,阴阳眼,可以看到一些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说完他低头看了看脚边的黑猫,黑猫也同样抬起头,“喵——”一声绵软细长的声线拉长在黑暗里,幽麋抬起他那张帽兜下看不清的容颜,“它警告你们,别惊醒‘他’。”

“什么意思?”安然追问。

幽麋不语,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猫说话你也听得懂么?”莫名看着那只猫,又看向幽麋,问道。

幽麋依旧没有解释,转身准备离开,可脚边的猫却上前轻轻咬住了幽麋黑色长袍的衣角,幽麋转过身,脚边的黑猫又叫了一声。幽麋偏了偏头,像是在思考什么,随即抬起头,声线里多了些凝重,“好自为之。”

只是,不知道这四个字是说给谁听。

莫名费力地站起身,“刚才我要是没听错的话,他好像是四灵门之一的暗虚之门幽麋?”

“对。”安然轻轻回答。

“那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他怎么那么帮你?”

安然扭头看向莫名,“我也想知道。”莫名一愣,安然又接着说道,“从四年前四灵门聚首就是这样了,他好像从来就不为弑吟皇沙卖命,而且四年前,多亏了他在暗中帮助,我才得以把自己当做一道封印进而封印四灵门。”

“好奇怪的人啊……”

“你的伤势严重么?”

莫名皱了皱眉,“还不太严重吧。但是想要从掉下来的那个深渊再上去恐怕有点费劲。”

“这里应该有别的出口,我们再往里走。”

“好。”

安然和莫名走出石室,安然低下头,发现脚下的斑斑血迹果然还是一直延伸向前的。

空旷的甬道里只有频率固定的脚步声,而越往深处就明显的感觉到寒气越来越重,直到安然和莫名来到一扇石门前,两人对视一下,安然轻轻推开了石门。

扑面而来的凛冽寒气让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都紧了一下,骤然下降的温度甚至在布衣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莫名心脏突然猛烈的钝痛一下,一时间几乎窒息,仿佛有一只无形的粗糙大手要把他的心脏硬生生的掏出来。

“你怎么了?”

莫名费力地摇摇头,“没事,可能这里突然寒气太重,温差太大,伤势受到刺激了吧,适应一下就好了。”

“嗯。你自己小心。”

安然和莫名迈进去,只见这里仿佛是一个中心被掏空了的山谷,每一寸地面侧壁都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冰,安然顺着侧壁走了过去,粗糙的冰面下只能勉强看得清繁复的刻纹。

顶部的冰溜泛着尖锐的寒光,如一柄柄利剑倒挂在上面。莫名朝着中央的一块形状不规则但大约有一人高的冰柱走了过去,莫名绕着冰柱看了一圈,也实在看不出这算不算一个雕塑,连一个明显的形状都没有,好像仅仅是把一块冰放在了这里。

莫名仰起头四下看了看,总觉得这里应该埋葬了什么秘密,但一时间又看不出什么端倪。莫名回头再次望向冰柱,只见半透明的寒冰之中猛然睁开一只巨大血红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莫名,殷红的瞳孔仿佛一汪血池,纵横密布的血丝仿佛一股股细流缓缓流淌着鲜血,摄人魂魄的恐惧感让莫名下意识里召唤了意念之印猛地朝着眼前的冰柱砍了过去,瞬间,四分五裂的金色光芒在冰柱上一点点崩裂开来,紧接着,冰柱碎裂成一地的碎块。

“莫名?莫名!”安然闻声走过来,看着莫名眼神放空涣散的瞳孔,仿佛他的魂魄一时间被抽走了,那张英俊的脸好像更加苍白了。

莫名终于回过神来,喘着粗气,再望向地面上大大小小的冰块,刚才那只血红的眼睛已经消失不见。

“你怎么了?”安然皱起眉,问道。

“刚才……这冰柱里面……刚才那只血红色的眼睛……”莫名眼神恍惚着,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恐惧里缓过劲儿来。

安然朝着脚下的冰块望了望,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你是不是受伤太重出现幻觉了?”

莫名摇了摇头,还是觉得刚才的景象太过诡异,突然,莫名的瞳孔涣散开来,身体里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经脉、每一块骨骼、每一处关节都仿佛拉扯撕裂开了千万条细小的伤口,剧痛瞬间同时爆发布满了全身,大脑的思维仿佛被疼痛斯成碎片,眼前的视线仿佛拉长晃动成模糊的光线,痛觉开始变得麻木,血液倒流着灌满整个胸腔,窒息般的压迫着心脏,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半透明的血雾喷洒在阴寒的空气里,腥甜血腥气弥散开来,莫名完全失去了知觉,缓缓仰面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