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之爱

第四章 似曾相识

新学期开学,龙泉施施然地到文科班报到。漫不经心地隔着玻璃窗往里瞄一瞄,哗!满园,险些看花了眼,一屋子似曾相识,又不很熟悉的美眉。龙泉的目光定格在一条刷子辫上。正好刷子辫的主人回过头来,圆圆的脸带点儿婴儿肥,翘翘的鼻尖有够嚣,弯弯的嘴角似笑非笑,眉飞入鬓,眼角带电。龙泉目光一接之下,心脏很不规则地好一阵乱跳。

“怪哉,这位美眉哪里见过,这个刷子辫好像很熟悉的样子。”龙泉下意识地摸摸鼻子。“以本公子的眼力和记忆,居然也有短路的时候,其可怪也欤!刷子辫、刷子辫,一翘、一翘,莫非是……”龙泉的思维闪回阳光灿烂的夏天,鲜花盛开的老树,耶!他兴冲冲地到隔壁班找上小C,将他拉到窗前。

“你看是不是……”龙泉忍住笑往里一指。

小C一看之下,用力拍了一下龙泉,“Tremble”。两人同时放声大笑,小C更是笑得打跌,当事人一脸无辜地地看着这两个疯子。

果然是“tremble”,真的是有缘千里来相遇。钟老头点名的时候龙泉知道了“tremble”的大名——文心。“哦!文心雕龙。这个名字和我刚好是一对儿。傲岸泉石,咀嚼文字,文心果腹,余心有寄。有点意思,有点意思。”龙泉摸着鼻子,心中YY了N遍。

这一届的文科班,极端地阴盛阳衰,全班五十三人,四十个女生,却只有区区十三个男生,号称“十三棍僧”,只不知是神棍还是。和理科班狼多肉少的悲惨遭遇恰好相反,1:3的男女比例令这帮满怀羊车情结的牲口充满优越感。传说晋武帝司马炎一统三国,将吴宫美女,蜀地娥眉一并收编,好个姹紫嫣红,莺歌燕语,老马忙乎不过来,干脆信马游缰,坐着羊车,羊儿停那就在那歇菜。宫人们为了争宠奇招迭出,有的在门前种上绿油油的青草,有的在路上洒满咸巴巴的盐粒,无非是想让好色而重口味的羊儿停下来。唉,什么时候能弄个羊车坐坐就太拉风了!要知道,在重男轻女的社会风气下,能念上高中的女生本就不多,能念上省重点高中的女生更是凤毛麟角。打个比喻吧,英华中学是塔克拉玛干沙漠,而一班则是伊犁绿洲。神机妙算啊神机妙算,龙泉对自己简直佩服到有如滔滔江水……

一如龙泉所料,张琳和郡主也在这花团锦簇的绿洲里,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令龙泉心中存之,何日忘之的纯子,却没有象龙泉设定的那样,和龙泉同学一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的,走到一个革命大家庭里。害得我们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龙大情种经常郁闷地摸着鼻子。大情种一直认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感,一定是审美观和价值观共鸣的结果,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同声相和、同气相求,排除极端的个案,在一个合理的期限和区间内,一个人很难对一个毫无反应的特定对象持久地产生喜欢和爱慕的感情。伟大领袖教导我们:一个人爱一个MM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爱一个MM。世界上根本没有单相思,既然是单向的,还说什么相思?发明这个词的人语文水平幼稚园一级,完全狗屁不通!

“没天理啊没天理!想我龙公子才高八斗,玉树临风,情深一往,怎么感动天,感动地,就是感动不了纯子妹妹呢!感动不了纯子妹妹,随便感动那个班花、校花妹妹可怜可怜我这打酱油的也好吧!”

现实是残酷的,自我感觉良好的龙泉同学在青葱岁月里总没得过哪朵花儿的垂青。“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不怪美眉眼角高,只怨自己不会捞。”其实,龙泉剑眉星目,头角峥嵘,虽然和“风流潇洒,玉树临风”相去甚远,却和时下流行的肥皂剧里那些“师奶杀手”颇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这坏家伙表面上和和气气,骨子里却牛B哄哄,眼角高得很。真有美眉倒贴上来,也不见得他就晕菜了。这样的个性小生,放到粤语残片的年代,没准还真能占个花魁,但在这个开放的大时代,漂亮的MM们喜欢的是“财主”而非“才子”,龙泉这个为了省几角买书钱宁愿到书店站一天的穷小子自然只有一边凉快去了。“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明代大才子徐文长题墨葡萄的诗活生生是当代大才子龙泉的传神写照。只是徐大才子的明珠是打算卖给帝王家的,条件太高,所以买家不好找,龙大才子的明珠不过是打算赠与佳人的,是免费赠送哦,你知道的,条件低得不能再低了,居然也无人赏识,太打击人了吧!罢罢罢,厚脸皮的龙泉从此立下了坚定的信念。“如果有哪位MM敢当着我的面说喜欢我,别说是纯子妹妹,就算是赵司晨的妹子,我也认了。”

龙泉的日子过得虽然孤独,却并不无聊。可以说,还是相当的多姿多彩。他本来就精力充沛,加上脑瓜也还好使,读个文科自然游刃有余。所以别人为了考试火烧火燎,他却大把闲情逸致。这不,新学期一开学,他就报名参加了新组建的学校乐团。原因吗?乐团的漂亮MM多也。不知撞了什么狗屎运,龙泉一报名,就被音乐老师看上,指定掌管乐器,立马搬出七十二家房客似的集体宿舍,搬到世外桃源般的音乐室。一个人一座大别墅!神啊!龙泉终于享受到了“财主”的待遇。离开集体宿舍时,龙泉扮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Adieu,我的蟋蟀们。Adieu,我的覆盆子和木莲们。”

然后一把拉过小C指着牛王说:“等这家伙说梦话的时候,别忘了帮我给他嘴里放盐。我打赌他一定会说‘很甜,很甜’。”

说完长笑一声,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