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菱歌泛夜
肖希儿三人匆忙离开陶家，一路果真没有受到陶家人的阻拦，顺利回到了齐福客栈，楚楚为其找来了江湖名医，一番照顾之下，沈天白的伤势已无大碍。
天方亮，沈天白从长久的沉睡中醒过来，起身时惊醒了卧在床头的宋楚楚。
“小天哥哥……”楚楚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见沈醒过来，双瞳顿生光亮，面容欣喜道：“真好，你醒了。”
沈天白笑笑，轻轻应了声“嗯”，望了望空寂的房间，顿了顿，想起了什么，匆匆问道：“希儿呢？昨日在陶府，她可有乱来，有没有受伤？”
“希儿没事的。”楚楚柔声道：“她此刻正在厨房给你煎药，待会儿就过来了。”
沈天白道：“以后煎药的事，你去便可，让希儿去煎药，一我怕她被烫着，二我怕煎出来的药吃不得，你去，我放心些。”说完，见楚楚害羞的低了低头，便笑了笑，爱惜地摸摸楚楚的头，悉心问道：“你呢？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楚楚低下头，含羞地笑了笑，白花的小脸红润起来。
“咳咳……”沈天白轻咳了几声，楚楚闻声眉头一皱，起身向桌旁走去，提起桌上的水雾，摆好了水杯：“小天哥哥，我给你拿水。”
“咳咳……”
沈天白的咳声在楚楚起身的一刹那短暂停下来，随即愈发恶劣。
他竟看见楚楚腰间，挂着一个模样可爱的男童布偶，是那日，自己亲手送给希儿，与自己成双成对的布偶。
“来。”楚楚端着茶杯，坐到沈天白身旁，轻轻拍着他的背，将茶水递到他的嘴前。
“砰！”
茶杯盛满干净的水，訇然落地，碎了一地，湿了一地，沈天白的咳嗽声停了下来，脸色还带着苍白，面无表情，双眼盛满失落和强忍的悲伤。
“小天哥哥！”楚楚不安道：“你怎么了？”
沈天白陷入长久的沉默中，任凭楚楚如何在他耳畔唤着“小天哥哥……”，也未将他的茫然唤醒，忽然，沈天白回过神，望着宋楚楚，良久低声道：“楚楚，对不起。”
话说完，沈天白快手拆下楚楚腰间的男童布偶，起身不顾楚楚阻拦，径直向门外走去。
房门被关上了，屋内，宋楚楚站在斑驳的地上，茶水浸湿了裙角，她望着沈天白离开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间，两只眼睛无力地眨着。
她像个被抽了灵魂的躯壳，嘴角，似梦呓道：“希儿……”
……
沈天白手中拿着布偶，径直出了房门后，来到了客栈厨房，因为天色太早的缘故，厨房内只有肖希儿一人。朦胧的光线中，希儿蹲在灶前胡乱煎药的背影，一针一线的紧勾着沈天白的心，他走近她，低低唤道：“希儿……”
肖希儿煎药的动作闻声停了下来，知是沈天白来到，没有回头，道：“丫头呢？”
沈天白闻声没有说话，一身白衣默默走到肖希儿身前，两眼黯淡，将手中男童布偶的挂绳拿住，放到肖希儿眼前。
柔弱的微光里，可爱的笑脸梦一样，晃入希儿眼中。
炉中的火还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淡淡的黑烟弥漫在希儿四周，不知是不是被烟熏的缘故，希儿翦水双瞳泛起阵阵波澜。
“药你自己煎。”
肖希儿说完，起身向房外走去。
转身之际，悬在沈天白手中的男童布偶，希儿默不作声拉了过来。
沈天白的手指在挂绳的拉扯下轻弹了一下，男童布偶离开了自己的手，希儿半跑的背影不见了。
屋内还响着柴火的燃烧声，药味混着厨房的菜味，混杂在四周，沈天白蹲下身，拿起盛药的壶盖，里面的草药被煎得干巴巴的，苦味难闻，一阵白烟泛起。
沈天白不禁淡然发笑，合上了壶盖。
“傻瓜……”
……
齐福客栈距离陶家不算远，不过到现在，也还没有陶家人追上来的动静，想必是安全了。
在沈天白去找肖希儿那段时间，楚楚一个人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客栈楼下，找到了掌柜的询问了一下楚咫的情况。掌柜的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长相老实憨厚，还自称自己小时候亲眼见过江湖中叱咤风云的几位大侠，令楚楚闻之惊叹。
“秦歌剑派的许泛夜和我们楚咫大侠莫浅一，那可是生死之交啊！”掌柜的看着楚楚，言辞激动道：“三十年前，他们还只是十七岁的少年，就已是侠气逼人，英姿煞爽，江湖中无不闻之自愧不如，多少红尘女子，为之倾心啊！”
楚楚听得起劲，看着掌柜的憨厚的面容，又忍不住问道：“你真的见过他们本人吗？”
“那还有假？”掌柜的道：“那年我才十一岁，对，就是这个季节，在这个客栈里，当时掌柜的还是我爹，楚咫花家召开武林大会，诚邀各派英雄豪杰，许泛夜身为秦歌剑派准首席弟子，秉承师命前来楚咫，路上，还带了个八岁大的小女孩，就是在那天，在这儿，他跟一代霸侠莫浅一相遇……
……
---
三十年前，楚咫，齐福客栈。
春风拂面，雪梅开尽过后，万山褪去白痕，尽显北国风光。
齐福客栈内客官来来往往，生意兴隆，沸声一片，店小二来回招呼着，不时上菜，不时送酒，好不热闹。客栈内多位江湖人士，尽显豪气，看来皆是从中原各处前来参加此次武林大会的，其中，有一人最为惹人注目。
精致的五官下，散发的是好酒般酝酿已久的侠气，墨色浓眉中，又还隐隐藏着童稚的劣性，烈酒从麦色的皮肤上滑落，滴在他手中的佩剑上。那是一把竹制的木剑，纤细颈长，散发着淡淡的危险气息。这位少年不过十七岁，但眼中的神情，却满是不可一世的孤傲和不羁，他独自坐在客栈内最里面的木桌前，畅快饮酒，既不听旁边人的闲谈，也不理会门外的喧扰，只是如同隔世般沉浸在自己和美酒的世界，酣畅淋漓。
断断续续的谈话声，弥漫在客栈空中，有一桌人正在畅饮，带着几分半醉，红着脸，将每一句话都说得高高的，响彻在整个客栈里，隐隐一句，落入了那少年的耳中，“听说这次的武林大会，秦歌剑派的掌门不能来了。”
“秦世青不能来，那这武林盟主的地位，岂不是非花秦天莫属了?”
“我看，也未必，你别忘了，秦歌剑派除了秦世青外，还有个许泛夜，据说此人是个神童，年方七岁，就掌控了天下第一神剑‘?攻’，可是秦歌剑派首席弟子的不二人选。”
“许泛夜？这小子我听说过，脾气甚是嚣张，可以说除了目中无人，就是自恃高傲，还整日逛青楼，认了白月楼的柳如眉做义母呢！”
“林大哥，这话可不好说，秦歌剑派的准首席弟子，将来的掌门，管他脾气人品如何，实力都不可小觑啊……”
“什么呀，就那点三脚猫功夫就能当掌门，我看，八成是是因为他许泛夜是秦世青的私生子，说不定啊，就是秦世青那老头跟柳如眉的私生子，哈哈哈……”
“闭嘴！”旁边的人低声喝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惹来杀罪的！”那人酒意已浓，仰头长笑道：“他秦世青年轻时在外面玩女人谁不知道，欠下的风流债，是我不说，就没人知道的吗，哈哈哈……”
……
掌柜的继续道：“那时，我正在为那桌客人倒酒，听见了他们的谈话，江湖中秦世青享誉盛名，私子一事，不过是些小道传言，我怀疑啊，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不然，那人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那个人怎么了？”楚楚问道。
“被杀了。”
“光天化日之下，谁敢乱杀人？”
“别人不敢，可他就敢……
……
一声惨叫响起，声落，人已倒地，血泊晕开。
客栈内人群沸腾起来，几个徘回在回廊上的妇女尖叫着躲进了屋，布衣百姓匆匆跑向门外，持剑的几个人后退几步，看看倒在桌上白眼的尸体，又看看站在客栈门前的男人，**道：“你，你什么人！”
正阳下，男子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齐福客栈门前，给屋内投下一片冗长的阴影。
他一身黑衣，长衣上纹有雪白的精致花痕，披在肩上的披肩印着三两朵暗红如黑的玉兰，紫色的条纹作边，散发着高贵而神秘的气质，腰间佩着青玉，肤色淡白，有几分女子的妩媚，但那魅惑的双眼中，却散发着幽冥般深邃的杀意和危机。一张无可挑剔的脸棱角分明，小而不失霸气，墨色浓眉下，是一双勾人的丹凤长眼。
男子将手中的佩剑收回剑鞘中，淡淡一笑，道：“秦歌，许泛夜。”
众人闻声，匆匆后退几步，险些吓丢了魂，吞**吐道：“许，许泛夜……”
只是方才那桌谈话的男人没有几丝惧意，反倒挺起胸脯来，对门口的男人大喝道：“好你个许泛夜，你可知道你杀的是何人！”
许泛夜眯了眯眼睛，缓缓道：“他现在，自然是死人。”
那人怒不可遏，握紧了拳头继续道：“他可是我暗窟三席林锋烈，今**杀了他，主公绝不会放过你，就等着偿命吧！”
“主公？”许泛夜微微皱眉，一张俊美的脸将那人逼近，嘴中若有所语道：“如果我杀了你，那你主公是不是也不会放过我，也会杀我呢？”
男人应声道：“那是自然！”
许泛夜听闻，戏谑一笑，道：“那，就让我杀了你吧。”
“什么……”男人悚然一惊。
许泛夜缓缓上前，道：“既然我已经杀了他，必死，杀你，也必死，那我为何不杀你呢？”
“你……”未等那男人说完，只见一阵狂风过去，许泛夜黑紫色的身影如落花前来，男人只觉腹中被钝器猛然一击，低头一看，一把银色的长剑横在自己身前，深陷进自己的身体，望向许泛夜的眼中即刻映满了错愕，“你，你……”
许泛夜嘴角的诡笑慢慢收敛，将打向男人腹中的剑收了回来，仔细一看，不过是将剑的反面快速按进那男人腹中，未动其一发，却已将他吓得冷汗凛凛。
良久，许泛夜微微俯身，含着笑悄声道：“耍你的呢。”
男人猛受一惊，回过神来，大喝道：“竟敢戏弄我，给我打！”
话声方才落地，客栈中的人，凡是手持利刃的，皆朝许泛夜袭去，锋利的刀光剑影，如同一片漆黑的网扑洒下来。
“砰！”
“啊！”
许泛夜站在原地，没有一个动作，可冲上来的人却都纷纷倒在了自己周围，细看之下，所倒之人，喉上皆被一根筷子刺穿，正可谓，一剑穿喉。
人群散去，方才一直静坐在角落喝酒的少年，带着醉意，摇摇晃晃的来到许泛夜身前，嘴角，是不羁的笑容。
那男人看着倒在地上死去的随从，神色慌乱，对突然闯出来的少年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救他！”
少年扭过头，看了看发话的男人，神态慵懒，吐着浓浓的酒气道：“我救他了吗？”
那男人闻声愣住了，许泛夜立在原地，侧目打量了一下这个忽然冒出来一身酒气的少年，没有说话。
少年指了指许泛夜身后：“我救的分明是她。”
许泛夜身后，充裕的阳光投进屋内，一个八岁大的女孩静静的站在距离许泛夜不到一米的地方，白皙的皮肤跟许泛夜如出一辙，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宛若奇世珍宝，发出璀璨的光芒。琥珀色的深瞳中，是丝丝碎碎的漠然和不屑，甚至，藏着绝非八岁孩童拥有的狡黠和妖娆。
……
“那就是许泛夜带着的女孩？”楚楚问道。
“没错。”掌柜的道：“她可不是普通的女孩。”
“此话怎讲？”
“你接着听，便知道了……
---
女孩站在原地，将掉落在自己脚边的一根竹筷捡起来，她缓缓走到少年身边，踮踮脚，拿着竹筷的那只胖乎乎的小手伸到了少年胸前，两颗褐色的眸子仰望着高高的他，没有说话。
身后再次传来那男人声音：“你到底说是不说……”
少年皱了皱眉头，未等身后那男人说完，快手拿过女孩手中的竹筷，手指一弹，那筷子便疾风一样，刺进了身后人的喉中。
男人轰然倒地，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
“多谢。”
许泛夜转过身，将随意佩剑放在肩上，看着这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笑道：“请教名号。”
“楚咫，莫浅一。”少年亦正视许泛夜，好似醉意已无，但脸上的不羁之气，却不减半分，“你是第一个问我名字的人。”
“你是第一个我问过名字的人。”
莫浅一的脸色微微不对，只因在这话中听出了一股隐隐的杀意，他走近许泛夜，悠悠道：“为何？”
许泛夜看着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莫浅一，淡淡笑了笑：“因为，你是第一个我想知道名字的死人。”
忽然，一股难忍的刺痛猛袭心头。
“啊……”莫浅一的身体霍然一坠，直往地上倒去，他匆忙用竹剑立地撑住自己的身体。体内灼烧般疼痛起来，嘴唇缓缓发紫。
“小夜杀了人，见者，皆杀之。”
女孩泉水一般清澈的声音淡淡响起，汗珠从莫浅一的额头滴落下来，他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八岁大的孩子，有些受惊道：“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女孩答道：“跟小夜一起进来的时候。”
莫浅一闻之冷笑，良久，女孩默默道：“见血封喉。”
莫浅一强忍着体内的毒性，虽然脸色有点苍白，但似乎没有大碍，他缓缓起了身，来到女孩身前，直身道：“可我若是告诉你，什么毒都对我无用呢？”
女孩面对莫浅一的步步逼近，毫无惧怕之情，一双琥珀之瞳映着有些无知的天真和散漫：“与我无关。”
这时，许泛夜已经走到了门前，齐福客栈外人群熙攘，未时已到，许泛夜困意袭来，他回过头，望着莫浅一身旁的女孩，目光依赖，柔声道：“走吧。”
女孩在许泛夜的呼唤中上前去。
许泛夜映着浓阳，喃喃唤着：“菱歌。”
……
“无一人可近身的楚咫大侠莫浅一，就是在那个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她下了毒啊。”
“她不是一直站在那儿吗？离莫浅一那么远，怎会下得了毒？”
“你忘了许泛夜他们一进门的时候了吗？那时所有的人都站起来了，只有莫浅一还若无其事的在喝着酒啊。”
“你说她把毒洒在空中，隔空施毒？”
“没错。”
“那她可是百花毒女？”
掌柜的感叹道：“江湖中关于她的传闻已经销声匿迹了，都是谜啊！”
楚楚撅撅嘴，有些不满道：“莫浅一救了许泛夜，他怎会能反过来咬别人一口，这样的人，算什么大侠？”
“哈哈哈……”掌柜的笑道：“这你就不知了，死在许泛夜和莫浅一手下的，都是该死之人，莫浅一没有死，那是因为他不该死啊。”
楚楚也是疑惑，道：“两人第一次见面就闹成这样，怎么后来成了生死之交？”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掌柜的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的事，我也就只是听说的了，那年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二人，唉，都是些江湖陈年往事了，看我还跟你说得有滋有味的，真的是，小二，给那位客官上茶啊！”
掌柜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回答着楚楚的各种问题。
“苏瑾画啊！”掌柜的笑着，道：“苏瑾画是莫浅一的妻子，不过，现在成了楚咫外山的活寡妇，独守空房三十年，唉，真是红颜薄命多难，造化弄人哪！”
“你说，苏瑾画住在楚咫外山？”
“对啊！不过没有重要的事，千万不要去找她，这女人被抛弃之后总会性情大变的，她是绝魂刀后人，本来就杀人不眨眼，不管是不是谣言，都还是谨慎些好！”
“噢……”楚楚听完，喃喃应了声“谢谢”，掌柜的笑了笑，“不必谢，好了，知道的也都跟你说了，我该去忙乎了。”
他说完，便招呼着混进一片忙碌的人群中。
吃过午饭，三人大致恢复了往常的神态，精力增添了不少，房间内，三人围桌而坐，肖希儿托着腮帮子，道：“秦歌许泛夜，楚咫莫浅一，绝魂刀苏瑾画，先找哪一个？”
“绝魂刀苏瑾画！”一向不善发言的楚楚首次发表见解，希儿稍有不解望过去，见她一脸笑意，像是有了十足的信心，道：“理由。”
楚楚自信道：“现在，只有她住在楚咫，我们若是要找，也只能找到她。”
希儿闻声，轻轻一笑：“你怎么知道？”
楚楚道：“我已经跟掌柜的打听过了。”
听楚楚这么一说，希儿心中略感不悦，她看着楚楚的眼神定了定，抿了抿唇，若有所思，道：“先找秦歌许泛夜。”
沈天白不解道：“楚楚说的有道理，为什么我们要舍近求远，放弃苏瑾画去找许泛夜呢？”
希儿满脸不屑道：“苏瑾画只不过是个独守空房三十年的老女人，她身上能有什么可用之处？”
沈天白柔声道：“绝魂刀后人，必是奇女子，师父曾经跟我提起过，许泛夜虽是秦歌剑派弟子，但已多年不在秦歌，我们若是要找他，还得下一番功夫。至于楚咫莫浅一便更是那人难以捉摸，二十年来游走江湖，居无定所，天下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准确行踪的。”
希儿有些不服气道：“一句话，找谁？”
宋楚楚和沈天白两人同声应道：“苏瑾画。”
希儿无奈，只得答应：“好，随你们。”
这时，宋楚楚问道：“我听掌柜的说，苏瑾画这个女人，性格古怪，常年独居深山不出一步，不见外人，二十年来不问江湖世事，我们就这么去，她会不会理我们啊？”
沈天白闻声点了点头：“我正为此担心。”
希儿道：“苏瑾画就算是绝魂刀后人，也不过是一个女人，她等了二十年也好，三十年也好，就只是为等一个男人而已，这种女人，用她男人来对付是最好不过了。”
沈天白道：“希儿是说，她丈夫莫浅一？”
希儿一笑：“如果你说你是莫浅一在外跟别的女人的私生子，你看她见不见你。”
希儿说完，楚楚当即反驳道：“不行，那样小天哥哥岂不是有危险？”
希儿笑笑：“那你去便可，说你是私生女。”
“我……”楚楚低头沉默，沈天白浅浅一笑，“我去，我去还不成吗？”楚楚听后，眼睛立马闪起了光，依偎到沈天白身边，莞尔一笑：“那我也去。”
天方亮，沈天白从长久的沉睡中醒过来，起身时惊醒了卧在床头的宋楚楚。
“小天哥哥……”楚楚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见沈醒过来，双瞳顿生光亮，面容欣喜道：“真好，你醒了。”
沈天白笑笑，轻轻应了声“嗯”，望了望空寂的房间，顿了顿，想起了什么，匆匆问道：“希儿呢？昨日在陶府，她可有乱来，有没有受伤？”
“希儿没事的。”楚楚柔声道：“她此刻正在厨房给你煎药，待会儿就过来了。”
沈天白道：“以后煎药的事，你去便可，让希儿去煎药，一我怕她被烫着，二我怕煎出来的药吃不得，你去，我放心些。”说完，见楚楚害羞的低了低头，便笑了笑，爱惜地摸摸楚楚的头，悉心问道：“你呢？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楚楚低下头，含羞地笑了笑，白花的小脸红润起来。
“咳咳……”沈天白轻咳了几声，楚楚闻声眉头一皱，起身向桌旁走去，提起桌上的水雾，摆好了水杯：“小天哥哥，我给你拿水。”
“咳咳……”
沈天白的咳声在楚楚起身的一刹那短暂停下来，随即愈发恶劣。
他竟看见楚楚腰间，挂着一个模样可爱的男童布偶，是那日，自己亲手送给希儿，与自己成双成对的布偶。
“来。”楚楚端着茶杯，坐到沈天白身旁，轻轻拍着他的背，将茶水递到他的嘴前。
“砰！”
茶杯盛满干净的水，訇然落地，碎了一地，湿了一地，沈天白的咳嗽声停了下来，脸色还带着苍白，面无表情，双眼盛满失落和强忍的悲伤。
“小天哥哥！”楚楚不安道：“你怎么了？”
沈天白陷入长久的沉默中，任凭楚楚如何在他耳畔唤着“小天哥哥……”，也未将他的茫然唤醒，忽然，沈天白回过神，望着宋楚楚，良久低声道：“楚楚，对不起。”
话说完，沈天白快手拆下楚楚腰间的男童布偶，起身不顾楚楚阻拦，径直向门外走去。
房门被关上了，屋内，宋楚楚站在斑驳的地上，茶水浸湿了裙角，她望着沈天白离开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间，两只眼睛无力地眨着。
她像个被抽了灵魂的躯壳，嘴角，似梦呓道：“希儿……”
……
沈天白手中拿着布偶，径直出了房门后，来到了客栈厨房，因为天色太早的缘故，厨房内只有肖希儿一人。朦胧的光线中，希儿蹲在灶前胡乱煎药的背影，一针一线的紧勾着沈天白的心，他走近她，低低唤道：“希儿……”
肖希儿煎药的动作闻声停了下来，知是沈天白来到，没有回头，道：“丫头呢？”
沈天白闻声没有说话，一身白衣默默走到肖希儿身前，两眼黯淡，将手中男童布偶的挂绳拿住，放到肖希儿眼前。
柔弱的微光里，可爱的笑脸梦一样，晃入希儿眼中。
炉中的火还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淡淡的黑烟弥漫在希儿四周，不知是不是被烟熏的缘故，希儿翦水双瞳泛起阵阵波澜。
“药你自己煎。”
肖希儿说完，起身向房外走去。
转身之际，悬在沈天白手中的男童布偶，希儿默不作声拉了过来。
沈天白的手指在挂绳的拉扯下轻弹了一下，男童布偶离开了自己的手，希儿半跑的背影不见了。
屋内还响着柴火的燃烧声，药味混着厨房的菜味，混杂在四周，沈天白蹲下身，拿起盛药的壶盖，里面的草药被煎得干巴巴的，苦味难闻，一阵白烟泛起。
沈天白不禁淡然发笑，合上了壶盖。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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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福客栈距离陶家不算远，不过到现在，也还没有陶家人追上来的动静，想必是安全了。
在沈天白去找肖希儿那段时间，楚楚一个人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客栈楼下，找到了掌柜的询问了一下楚咫的情况。掌柜的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长相老实憨厚，还自称自己小时候亲眼见过江湖中叱咤风云的几位大侠，令楚楚闻之惊叹。
“秦歌剑派的许泛夜和我们楚咫大侠莫浅一，那可是生死之交啊！”掌柜的看着楚楚，言辞激动道：“三十年前，他们还只是十七岁的少年，就已是侠气逼人，英姿煞爽，江湖中无不闻之自愧不如，多少红尘女子，为之倾心啊！”
楚楚听得起劲，看着掌柜的憨厚的面容，又忍不住问道：“你真的见过他们本人吗？”
“那还有假？”掌柜的道：“那年我才十一岁，对，就是这个季节，在这个客栈里，当时掌柜的还是我爹，楚咫花家召开武林大会，诚邀各派英雄豪杰，许泛夜身为秦歌剑派准首席弟子，秉承师命前来楚咫，路上，还带了个八岁大的小女孩，就是在那天，在这儿，他跟一代霸侠莫浅一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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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楚咫，齐福客栈。
春风拂面，雪梅开尽过后，万山褪去白痕，尽显北国风光。
齐福客栈内客官来来往往，生意兴隆，沸声一片，店小二来回招呼着，不时上菜，不时送酒，好不热闹。客栈内多位江湖人士，尽显豪气，看来皆是从中原各处前来参加此次武林大会的，其中，有一人最为惹人注目。
精致的五官下，散发的是好酒般酝酿已久的侠气，墨色浓眉中，又还隐隐藏着童稚的劣性，烈酒从麦色的皮肤上滑落，滴在他手中的佩剑上。那是一把竹制的木剑，纤细颈长，散发着淡淡的危险气息。这位少年不过十七岁，但眼中的神情，却满是不可一世的孤傲和不羁，他独自坐在客栈内最里面的木桌前，畅快饮酒，既不听旁边人的闲谈，也不理会门外的喧扰，只是如同隔世般沉浸在自己和美酒的世界，酣畅淋漓。
断断续续的谈话声，弥漫在客栈空中，有一桌人正在畅饮，带着几分半醉，红着脸，将每一句话都说得高高的，响彻在整个客栈里，隐隐一句，落入了那少年的耳中，“听说这次的武林大会，秦歌剑派的掌门不能来了。”
“秦世青不能来，那这武林盟主的地位，岂不是非花秦天莫属了?”
“我看，也未必，你别忘了，秦歌剑派除了秦世青外，还有个许泛夜，据说此人是个神童，年方七岁，就掌控了天下第一神剑‘?攻’，可是秦歌剑派首席弟子的不二人选。”
“许泛夜？这小子我听说过，脾气甚是嚣张，可以说除了目中无人，就是自恃高傲，还整日逛青楼，认了白月楼的柳如眉做义母呢！”
“林大哥，这话可不好说，秦歌剑派的准首席弟子，将来的掌门，管他脾气人品如何，实力都不可小觑啊……”
“什么呀，就那点三脚猫功夫就能当掌门，我看，八成是是因为他许泛夜是秦世青的私生子，说不定啊，就是秦世青那老头跟柳如眉的私生子，哈哈哈……”
“闭嘴！”旁边的人低声喝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惹来杀罪的！”那人酒意已浓，仰头长笑道：“他秦世青年轻时在外面玩女人谁不知道，欠下的风流债，是我不说，就没人知道的吗，哈哈哈……”
……
掌柜的继续道：“那时，我正在为那桌客人倒酒，听见了他们的谈话，江湖中秦世青享誉盛名，私子一事，不过是些小道传言，我怀疑啊，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不然，那人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那个人怎么了？”楚楚问道。
“被杀了。”
“光天化日之下，谁敢乱杀人？”
“别人不敢，可他就敢……
……
一声惨叫响起，声落，人已倒地，血泊晕开。
客栈内人群沸腾起来，几个徘回在回廊上的妇女尖叫着躲进了屋，布衣百姓匆匆跑向门外，持剑的几个人后退几步，看看倒在桌上白眼的尸体，又看看站在客栈门前的男人，**道：“你，你什么人！”
正阳下，男子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齐福客栈门前，给屋内投下一片冗长的阴影。
他一身黑衣，长衣上纹有雪白的精致花痕，披在肩上的披肩印着三两朵暗红如黑的玉兰，紫色的条纹作边，散发着高贵而神秘的气质，腰间佩着青玉，肤色淡白，有几分女子的妩媚，但那魅惑的双眼中，却散发着幽冥般深邃的杀意和危机。一张无可挑剔的脸棱角分明，小而不失霸气，墨色浓眉下，是一双勾人的丹凤长眼。
男子将手中的佩剑收回剑鞘中，淡淡一笑，道：“秦歌，许泛夜。”
众人闻声，匆匆后退几步，险些吓丢了魂，吞**吐道：“许，许泛夜……”
只是方才那桌谈话的男人没有几丝惧意，反倒挺起胸脯来，对门口的男人大喝道：“好你个许泛夜，你可知道你杀的是何人！”
许泛夜眯了眯眼睛，缓缓道：“他现在，自然是死人。”
那人怒不可遏，握紧了拳头继续道：“他可是我暗窟三席林锋烈，今**杀了他，主公绝不会放过你，就等着偿命吧！”
“主公？”许泛夜微微皱眉，一张俊美的脸将那人逼近，嘴中若有所语道：“如果我杀了你，那你主公是不是也不会放过我，也会杀我呢？”
男人应声道：“那是自然！”
许泛夜听闻，戏谑一笑，道：“那，就让我杀了你吧。”
“什么……”男人悚然一惊。
许泛夜缓缓上前，道：“既然我已经杀了他，必死，杀你，也必死，那我为何不杀你呢？”
“你……”未等那男人说完，只见一阵狂风过去，许泛夜黑紫色的身影如落花前来，男人只觉腹中被钝器猛然一击，低头一看，一把银色的长剑横在自己身前，深陷进自己的身体，望向许泛夜的眼中即刻映满了错愕，“你，你……”
许泛夜嘴角的诡笑慢慢收敛，将打向男人腹中的剑收了回来，仔细一看，不过是将剑的反面快速按进那男人腹中，未动其一发，却已将他吓得冷汗凛凛。
良久，许泛夜微微俯身，含着笑悄声道：“耍你的呢。”
男人猛受一惊，回过神来，大喝道：“竟敢戏弄我，给我打！”
话声方才落地，客栈中的人，凡是手持利刃的，皆朝许泛夜袭去，锋利的刀光剑影，如同一片漆黑的网扑洒下来。
“砰！”
“啊！”
许泛夜站在原地，没有一个动作，可冲上来的人却都纷纷倒在了自己周围，细看之下，所倒之人，喉上皆被一根筷子刺穿，正可谓，一剑穿喉。
人群散去，方才一直静坐在角落喝酒的少年，带着醉意，摇摇晃晃的来到许泛夜身前，嘴角，是不羁的笑容。
那男人看着倒在地上死去的随从，神色慌乱，对突然闯出来的少年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救他！”
少年扭过头，看了看发话的男人，神态慵懒，吐着浓浓的酒气道：“我救他了吗？”
那男人闻声愣住了，许泛夜立在原地，侧目打量了一下这个忽然冒出来一身酒气的少年，没有说话。
少年指了指许泛夜身后：“我救的分明是她。”
许泛夜身后，充裕的阳光投进屋内，一个八岁大的女孩静静的站在距离许泛夜不到一米的地方，白皙的皮肤跟许泛夜如出一辙，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宛若奇世珍宝，发出璀璨的光芒。琥珀色的深瞳中，是丝丝碎碎的漠然和不屑，甚至，藏着绝非八岁孩童拥有的狡黠和妖娆。
……
“那就是许泛夜带着的女孩？”楚楚问道。
“没错。”掌柜的道：“她可不是普通的女孩。”
“此话怎讲？”
“你接着听，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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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站在原地，将掉落在自己脚边的一根竹筷捡起来，她缓缓走到少年身边，踮踮脚，拿着竹筷的那只胖乎乎的小手伸到了少年胸前，两颗褐色的眸子仰望着高高的他，没有说话。
身后再次传来那男人声音：“你到底说是不说……”
少年皱了皱眉头，未等身后那男人说完，快手拿过女孩手中的竹筷，手指一弹，那筷子便疾风一样，刺进了身后人的喉中。
男人轰然倒地，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
“多谢。”
许泛夜转过身，将随意佩剑放在肩上，看着这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笑道：“请教名号。”
“楚咫，莫浅一。”少年亦正视许泛夜，好似醉意已无，但脸上的不羁之气，却不减半分，“你是第一个问我名字的人。”
“你是第一个我问过名字的人。”
莫浅一的脸色微微不对，只因在这话中听出了一股隐隐的杀意，他走近许泛夜，悠悠道：“为何？”
许泛夜看着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莫浅一，淡淡笑了笑：“因为，你是第一个我想知道名字的死人。”
忽然，一股难忍的刺痛猛袭心头。
“啊……”莫浅一的身体霍然一坠，直往地上倒去，他匆忙用竹剑立地撑住自己的身体。体内灼烧般疼痛起来，嘴唇缓缓发紫。
“小夜杀了人，见者，皆杀之。”
女孩泉水一般清澈的声音淡淡响起，汗珠从莫浅一的额头滴落下来，他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八岁大的孩子，有些受惊道：“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女孩答道：“跟小夜一起进来的时候。”
莫浅一闻之冷笑，良久，女孩默默道：“见血封喉。”
莫浅一强忍着体内的毒性，虽然脸色有点苍白，但似乎没有大碍，他缓缓起了身，来到女孩身前，直身道：“可我若是告诉你，什么毒都对我无用呢？”
女孩面对莫浅一的步步逼近，毫无惧怕之情，一双琥珀之瞳映着有些无知的天真和散漫：“与我无关。”
这时，许泛夜已经走到了门前，齐福客栈外人群熙攘，未时已到，许泛夜困意袭来，他回过头，望着莫浅一身旁的女孩，目光依赖，柔声道：“走吧。”
女孩在许泛夜的呼唤中上前去。
许泛夜映着浓阳，喃喃唤着：“菱歌。”
……
“无一人可近身的楚咫大侠莫浅一，就是在那个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她下了毒啊。”
“她不是一直站在那儿吗？离莫浅一那么远，怎会下得了毒？”
“你忘了许泛夜他们一进门的时候了吗？那时所有的人都站起来了，只有莫浅一还若无其事的在喝着酒啊。”
“你说她把毒洒在空中，隔空施毒？”
“没错。”
“那她可是百花毒女？”
掌柜的感叹道：“江湖中关于她的传闻已经销声匿迹了，都是谜啊！”
楚楚撅撅嘴，有些不满道：“莫浅一救了许泛夜，他怎会能反过来咬别人一口，这样的人，算什么大侠？”
“哈哈哈……”掌柜的笑道：“这你就不知了，死在许泛夜和莫浅一手下的，都是该死之人，莫浅一没有死，那是因为他不该死啊。”
楚楚也是疑惑，道：“两人第一次见面就闹成这样，怎么后来成了生死之交？”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掌柜的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的事，我也就只是听说的了，那年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二人，唉，都是些江湖陈年往事了，看我还跟你说得有滋有味的，真的是，小二，给那位客官上茶啊！”
掌柜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回答着楚楚的各种问题。
“苏瑾画啊！”掌柜的笑着，道：“苏瑾画是莫浅一的妻子，不过，现在成了楚咫外山的活寡妇，独守空房三十年，唉，真是红颜薄命多难，造化弄人哪！”
“你说，苏瑾画住在楚咫外山？”
“对啊！不过没有重要的事，千万不要去找她，这女人被抛弃之后总会性情大变的，她是绝魂刀后人，本来就杀人不眨眼，不管是不是谣言，都还是谨慎些好！”
“噢……”楚楚听完，喃喃应了声“谢谢”，掌柜的笑了笑，“不必谢，好了，知道的也都跟你说了，我该去忙乎了。”
他说完，便招呼着混进一片忙碌的人群中。
吃过午饭，三人大致恢复了往常的神态，精力增添了不少，房间内，三人围桌而坐，肖希儿托着腮帮子，道：“秦歌许泛夜，楚咫莫浅一，绝魂刀苏瑾画，先找哪一个？”
“绝魂刀苏瑾画！”一向不善发言的楚楚首次发表见解，希儿稍有不解望过去，见她一脸笑意，像是有了十足的信心，道：“理由。”
楚楚自信道：“现在，只有她住在楚咫，我们若是要找，也只能找到她。”
希儿闻声，轻轻一笑：“你怎么知道？”
楚楚道：“我已经跟掌柜的打听过了。”
听楚楚这么一说，希儿心中略感不悦，她看着楚楚的眼神定了定，抿了抿唇，若有所思，道：“先找秦歌许泛夜。”
沈天白不解道：“楚楚说的有道理，为什么我们要舍近求远，放弃苏瑾画去找许泛夜呢？”
希儿满脸不屑道：“苏瑾画只不过是个独守空房三十年的老女人，她身上能有什么可用之处？”
沈天白柔声道：“绝魂刀后人，必是奇女子，师父曾经跟我提起过，许泛夜虽是秦歌剑派弟子，但已多年不在秦歌，我们若是要找他，还得下一番功夫。至于楚咫莫浅一便更是那人难以捉摸，二十年来游走江湖，居无定所，天下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准确行踪的。”
希儿有些不服气道：“一句话，找谁？”
宋楚楚和沈天白两人同声应道：“苏瑾画。”
希儿无奈，只得答应：“好，随你们。”
这时，宋楚楚问道：“我听掌柜的说，苏瑾画这个女人，性格古怪，常年独居深山不出一步，不见外人，二十年来不问江湖世事，我们就这么去，她会不会理我们啊？”
沈天白闻声点了点头：“我正为此担心。”
希儿道：“苏瑾画就算是绝魂刀后人，也不过是一个女人，她等了二十年也好，三十年也好，就只是为等一个男人而已，这种女人，用她男人来对付是最好不过了。”
沈天白道：“希儿是说，她丈夫莫浅一？”
希儿一笑：“如果你说你是莫浅一在外跟别的女人的私生子，你看她见不见你。”
希儿说完，楚楚当即反驳道：“不行，那样小天哥哥岂不是有危险？”
希儿笑笑：“那你去便可，说你是私生女。”
“我……”楚楚低头沉默，沈天白浅浅一笑，“我去，我去还不成吗？”楚楚听后，眼睛立马闪起了光，依偎到沈天白身边，莞尔一笑：“那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