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神而明之
眯了眯眼，傅云横敲着桌子缓缓说道:“看清楚那三皇子是谁了吗？”
景无然开口:“那位三皇子是一个陌生面孔，若非要讲像谁……”他皱着眉思索了一番，一一搜刮着自己的记忆:“倒有些像三皇子身边的一个侍卫。”
傅云横一笑，随后抬头看他:“三皇子身边的侍卫……姜羡歌？”
待他这么一说，景无然才想起有了些印象一般点点头:“你这么细细说来，倒真是有些像的。”他眼中出现了些困惑:“可这个人一向不轻易示人，镇北侯是如何得知的？”
挑了挑眉，傅云横看向他:“平常见不到的，若是进了步青阁，你什么人都能见到。”他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姜羡歌是从步青阁出来的人物。
步青阁能进去的，都是大凶大恶之人，他们在外面做尽了坏事，故而一直被押在里面，替皇帝做事。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有至亲之人在世上，想为那些人谋求一些记忆，于是同皇帝签订了不对等条约。
能进去还活着出来的更是少之又少，几乎折在里面的，不是执行任务时被杀死，便是被里面旁的人害死。
旁人听起来这个地方是管制恶人的，可他们却想不到，他们信奉的皇帝，竟是将这些功夫高强，穷凶恶极之人为他所用，用最普通不过的话语来说，皇帝将这些人用作死侍。
姜羡歌如何进去的不为而知，可如何完好无损地出来的，这便要问那位三皇子了。
想了想傅云横说道:“三皇子进来如何？”
“还是老样子。”景无然面无表情地说道，可傅云横从他脸上硬生生看出了几分不屑:“一事无成，每日窝在他的宫中，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皱了皱眉，他看着景无然说道:“万不可这样掉以轻心，越是不动声色的人，便越是容易一声不响地做出出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点点头，景无然想起容怀恕，于是开口问道:“那位梁王殿下，近来的形势可不大乐观。”他看向傅云横:“侯爷应当多加小心才是。”
“自然。”傅云横回道，好一阵子后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你的族群？”
严格来说，景无然并非如今各大主要族，他的族群人少得可怜，至今已知的不过百来人，至此不知道该叫什么，到了如今大多数人都已隐居，很少人知道这个族群是怎么存活下来的，更别说张景无然这样出来做官的。
景无然脸上淡淡的，看着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开口道:“这便不劳烦镇北侯担心，到了该回的时候，无然自然会回去。”
挑了挑眉，傅云横哑然失笑:“本侯好奇心重，只是想问问而已，本侯只是想说你的族人如今不知道在哪里，你怎么找到他们？”
说完想了想他又说说道:“当然不必告诉本侯，只是本侯觉得像你这样的人，明明看上去对官场十分厌恶，可还是做得勤勤恳恳，是为了什么？”
景无然看着他，半晌后才回答道:“因为我有一件事要做，关乎着全族的性命。”
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最后是傅云横打破了沉默:“若是有用的上本侯的，你尽管提便是，我尽力去帮你。”他笑了笑:“谁让是我，像朝廷推荐了你。”
听了这话，终于景无然的脸上微不可查地露出了几分笑意:“如此，便谢过镇北侯。”
梁王府
崔至锦说了好半天也没有听得到容怀恕的回答，于是皱了皱眉说道:“殿下，还请您快速定夺，不然这位公子身上的催眠之术一番被破，后者便会成为痴呆。”
容怀恕咬了咬牙，朝着容音看过去，后者也不闪躲，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终于容怀恕开口道:“让他先昏迷着，总有一天我会找出下术之人。”他的眼中尽是冷意。
原本他以为南易止只是感染了风寒，没成想竟然是被人下了催眠之术，而当时在后者身边的只有一个容音。
出了门，容怀恕转身便对着容音甩了一巴掌，怒不可揭地问道:“容音，你为何这样做？”
跟在他后面的崔至锦被吓了一跳，忙上前说道:“殿下倒也不必这样生气，我瞧着你这侍卫也有些眼熟，莫不是……容音？”
深呼出一口气，容怀恕到底是冷静了下来，闭上眼他皱着眉，努力压着自己的怒意说道:“崔太医，您认识他？”
点点头，崔至锦倒是笑了笑说道:“可不是，这小兄弟以前在宫中的时候经常跑到我那儿取药，和我那混账小孙子还成了好友。”
心下轻叹一口气，容怀恕抬眼看向容音:“南先生做了什么，让你不惜损耗身体也要对他下催眠术？”他的眉头紧锁，眼中尽是不解。
容音这会儿不回话，只一个劲儿低头:“殿下，不是属下做的。”他抬起头时眼眶微红:“南先生出事时旁边确实是属下，可中间的那段时间，属下并不在他身边啊。”
他这样一说，容怀恕倒真是记起了容音是跑过来跟自己说的，但到底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看着他说道:“容音，你要知道，撒了一个谎，便要用千万个谎言去圆它。”他的眼中带着比三月的寒风还要凌冽的冷意:“你可仔细想想，莫要到了最后才让本王亲自告诉你——”
“你骗了本王。”
容音脸色不变，看向容怀恕的眼中尽是赤诚:“属下发誓，南先生晕倒确实是因为跌进了水中，属下的过错便在于没有看好南先生。”
眯了眯眼，容怀恕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随后转过头对着崔至锦说道:“若没有其他法子，便按照你说的来做便是。”思索了一番后，他再次开口道:“不过得等到，他再次醒过来。”
崔至锦点点头，容怀恕送他至梁王府门口脸上那一丝微薄的笑意终于垮了下来，看着容音说道:“你随我来一趟。”
偏堂虽然名为偏堂，位置却靠在最后面，说是后堂一点也没有错，从外面看过去，只像是一座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没有偏门，也没有放置任何东西，活像是一座废弃了的房间。
偏堂前方看过去只有一个座位，这梁王府并非是新建，而是代国时的雍亲王的住所，代国灭亡，雍亲王也不知所踪，之后到了钺朝，因着容仇提议的节俭，于是王爷的住所也大多是前朝传下来的。
以前容怀恕不知道偏堂是干什么的，直到后来有一次他机缘巧合之下才发现，一到了晚上，这儿能够将月光尽收眼底，于是回豫州城的这一段时间里，他一遇到心情欠佳的时候，便会来这儿坐坐。
“容音，本王知道是你下的术。”容怀恕清淡地开口，他抬眼看着容音，声音也平静地不像话:“说说吧，为何要这样做？”
皱了皱眉，容音刚想说自己没有，便看见了容怀恕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于是只好住了嘴:“殿下，属下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殿下好。”他咬了咬牙，眼中闪着泪光:“殿下，您不能全然信那位南先生的话啊。”
沉默半晌，容怀恕嗤笑一声:“本王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错觉，认为本王会全然相信一个人的话。”他笑得艳丽，太阳落山，余晖清扫在他的脸上，白得不像话的脸上多了几分微橘色，一时间整个人柔和得不像话。
容音不禁看呆了眼，可偏偏触到了前者的眼睛，那双眼中充斥着淡漠与凉薄，看得他如同冷水灌满了全身。
终于他清醒过来，看着容怀恕说道:“殿下，南易止这个人并非您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之前太过紧张，导致他有些脱水。
“殿下可能知道渝州城近日盗贼猖獗。”容音说道:“他们不杀百姓，不杀强兵，专杀朝中派过去的官员，像是对钺朝的官员穷凶恶极。”
容怀恕心中逐渐有了一个想法，半晌后他开口:“和南却有关？”
“是也不是。”容音平时的主要任务便是侦查，知道的情报也比容怀恕要快得多:“是和南易止有关系，可最大的，还是陆将军那边。”
“陆辞楼？”容怀恕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惊讶:“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些盗贼，是受陆将军指使。”容音十分肯定地说道:“属下已然派过人去调查了，那群盗贼以陆将军马首是瞻。而陆将军又是南先生的臣子，这样一来，若不是陆将军的主意，便是南易止的主意。”
容怀恕听他一会儿“南先生”，一会儿“南易止”，忍不住有些好笑地问道:“你缘何对着南却这样变换名称？”
抬头，容音定定地看着他:“属下敬佩陆将军，故而将这二人放在一起时，便会忍不住想将那位也抬得高一些。”他说完微微低下头:“况且，您和那位南先生，关系也是极好的。属下，不敢多言。”
景无然开口:“那位三皇子是一个陌生面孔，若非要讲像谁……”他皱着眉思索了一番，一一搜刮着自己的记忆:“倒有些像三皇子身边的一个侍卫。”
傅云横一笑，随后抬头看他:“三皇子身边的侍卫……姜羡歌？”
待他这么一说，景无然才想起有了些印象一般点点头:“你这么细细说来，倒真是有些像的。”他眼中出现了些困惑:“可这个人一向不轻易示人，镇北侯是如何得知的？”
挑了挑眉，傅云横看向他:“平常见不到的，若是进了步青阁，你什么人都能见到。”他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姜羡歌是从步青阁出来的人物。
步青阁能进去的，都是大凶大恶之人，他们在外面做尽了坏事，故而一直被押在里面，替皇帝做事。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有至亲之人在世上，想为那些人谋求一些记忆，于是同皇帝签订了不对等条约。
能进去还活着出来的更是少之又少，几乎折在里面的，不是执行任务时被杀死，便是被里面旁的人害死。
旁人听起来这个地方是管制恶人的，可他们却想不到，他们信奉的皇帝，竟是将这些功夫高强，穷凶恶极之人为他所用，用最普通不过的话语来说，皇帝将这些人用作死侍。
姜羡歌如何进去的不为而知，可如何完好无损地出来的，这便要问那位三皇子了。
想了想傅云横说道:“三皇子进来如何？”
“还是老样子。”景无然面无表情地说道，可傅云横从他脸上硬生生看出了几分不屑:“一事无成，每日窝在他的宫中，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皱了皱眉，他看着景无然说道:“万不可这样掉以轻心，越是不动声色的人，便越是容易一声不响地做出出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点点头，景无然想起容怀恕，于是开口问道:“那位梁王殿下，近来的形势可不大乐观。”他看向傅云横:“侯爷应当多加小心才是。”
“自然。”傅云横回道，好一阵子后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你的族群？”
严格来说，景无然并非如今各大主要族，他的族群人少得可怜，至今已知的不过百来人，至此不知道该叫什么，到了如今大多数人都已隐居，很少人知道这个族群是怎么存活下来的，更别说张景无然这样出来做官的。
景无然脸上淡淡的，看着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开口道:“这便不劳烦镇北侯担心，到了该回的时候，无然自然会回去。”
挑了挑眉，傅云横哑然失笑:“本侯好奇心重，只是想问问而已，本侯只是想说你的族人如今不知道在哪里，你怎么找到他们？”
说完想了想他又说说道:“当然不必告诉本侯，只是本侯觉得像你这样的人，明明看上去对官场十分厌恶，可还是做得勤勤恳恳，是为了什么？”
景无然看着他，半晌后才回答道:“因为我有一件事要做，关乎着全族的性命。”
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最后是傅云横打破了沉默:“若是有用的上本侯的，你尽管提便是，我尽力去帮你。”他笑了笑:“谁让是我，像朝廷推荐了你。”
听了这话，终于景无然的脸上微不可查地露出了几分笑意:“如此，便谢过镇北侯。”
梁王府
崔至锦说了好半天也没有听得到容怀恕的回答，于是皱了皱眉说道:“殿下，还请您快速定夺，不然这位公子身上的催眠之术一番被破，后者便会成为痴呆。”
容怀恕咬了咬牙，朝着容音看过去，后者也不闪躲，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终于容怀恕开口道:“让他先昏迷着，总有一天我会找出下术之人。”他的眼中尽是冷意。
原本他以为南易止只是感染了风寒，没成想竟然是被人下了催眠之术，而当时在后者身边的只有一个容音。
出了门，容怀恕转身便对着容音甩了一巴掌，怒不可揭地问道:“容音，你为何这样做？”
跟在他后面的崔至锦被吓了一跳，忙上前说道:“殿下倒也不必这样生气，我瞧着你这侍卫也有些眼熟，莫不是……容音？”
深呼出一口气，容怀恕到底是冷静了下来，闭上眼他皱着眉，努力压着自己的怒意说道:“崔太医，您认识他？”
点点头，崔至锦倒是笑了笑说道:“可不是，这小兄弟以前在宫中的时候经常跑到我那儿取药，和我那混账小孙子还成了好友。”
心下轻叹一口气，容怀恕抬眼看向容音:“南先生做了什么，让你不惜损耗身体也要对他下催眠术？”他的眉头紧锁，眼中尽是不解。
容音这会儿不回话，只一个劲儿低头:“殿下，不是属下做的。”他抬起头时眼眶微红:“南先生出事时旁边确实是属下，可中间的那段时间，属下并不在他身边啊。”
他这样一说，容怀恕倒真是记起了容音是跑过来跟自己说的，但到底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看着他说道:“容音，你要知道，撒了一个谎，便要用千万个谎言去圆它。”他的眼中带着比三月的寒风还要凌冽的冷意:“你可仔细想想，莫要到了最后才让本王亲自告诉你——”
“你骗了本王。”
容音脸色不变，看向容怀恕的眼中尽是赤诚:“属下发誓，南先生晕倒确实是因为跌进了水中，属下的过错便在于没有看好南先生。”
眯了眯眼，容怀恕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随后转过头对着崔至锦说道:“若没有其他法子，便按照你说的来做便是。”思索了一番后，他再次开口道:“不过得等到，他再次醒过来。”
崔至锦点点头，容怀恕送他至梁王府门口脸上那一丝微薄的笑意终于垮了下来，看着容音说道:“你随我来一趟。”
偏堂虽然名为偏堂，位置却靠在最后面，说是后堂一点也没有错，从外面看过去，只像是一座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没有偏门，也没有放置任何东西，活像是一座废弃了的房间。
偏堂前方看过去只有一个座位，这梁王府并非是新建，而是代国时的雍亲王的住所，代国灭亡，雍亲王也不知所踪，之后到了钺朝，因着容仇提议的节俭，于是王爷的住所也大多是前朝传下来的。
以前容怀恕不知道偏堂是干什么的，直到后来有一次他机缘巧合之下才发现，一到了晚上，这儿能够将月光尽收眼底，于是回豫州城的这一段时间里，他一遇到心情欠佳的时候，便会来这儿坐坐。
“容音，本王知道是你下的术。”容怀恕清淡地开口，他抬眼看着容音，声音也平静地不像话:“说说吧，为何要这样做？”
皱了皱眉，容音刚想说自己没有，便看见了容怀恕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于是只好住了嘴:“殿下，属下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殿下好。”他咬了咬牙，眼中闪着泪光:“殿下，您不能全然信那位南先生的话啊。”
沉默半晌，容怀恕嗤笑一声:“本王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错觉，认为本王会全然相信一个人的话。”他笑得艳丽，太阳落山，余晖清扫在他的脸上，白得不像话的脸上多了几分微橘色，一时间整个人柔和得不像话。
容音不禁看呆了眼，可偏偏触到了前者的眼睛，那双眼中充斥着淡漠与凉薄，看得他如同冷水灌满了全身。
终于他清醒过来，看着容怀恕说道:“殿下，南易止这个人并非您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之前太过紧张，导致他有些脱水。
“殿下可能知道渝州城近日盗贼猖獗。”容音说道:“他们不杀百姓，不杀强兵，专杀朝中派过去的官员，像是对钺朝的官员穷凶恶极。”
容怀恕心中逐渐有了一个想法，半晌后他开口:“和南却有关？”
“是也不是。”容音平时的主要任务便是侦查，知道的情报也比容怀恕要快得多:“是和南易止有关系，可最大的，还是陆将军那边。”
“陆辞楼？”容怀恕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惊讶:“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些盗贼，是受陆将军指使。”容音十分肯定地说道:“属下已然派过人去调查了，那群盗贼以陆将军马首是瞻。而陆将军又是南先生的臣子，这样一来，若不是陆将军的主意，便是南易止的主意。”
容怀恕听他一会儿“南先生”，一会儿“南易止”，忍不住有些好笑地问道:“你缘何对着南却这样变换名称？”
抬头，容音定定地看着他:“属下敬佩陆将军，故而将这二人放在一起时，便会忍不住想将那位也抬得高一些。”他说完微微低下头:“况且，您和那位南先生，关系也是极好的。属下，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