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贰臣

第55章存乎其人

容怀恕听言沉默不语,半晌后才说道:“容音,本王信任你,故而将府中大小事想交于你管,你理应做到公私分明。”他抬眼看容音:“之后无论我同谁的关系近,若是他不利于梁王府,不利于本王的,你便照着你的想法去做便是。”

“属下遵命。”容音回道,他又问道:“属下还有一件事想问问殿下。”

挑了挑眉,容怀恕不说话只是点点头,随后听见容音问道:“属下想知道,镇北侯的弟弟,真的不在了吗?”他好像,在屈意正的府上,见过一个墨绿色眼瞳的人,那个人总是来无影去无踪,自己跟对方的接触不过是后者替屈意正传话而已,可他就是觉得……那个人跟镇北侯像极了。

“容音,你见过他?”容怀恕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容音,后者正巧抬头,落日余晖撒在地上,月出于东山之上,缓缓地,慢慢地往上爬。

容音抬头:“是……属下觉得,辅政臣府上,有一个人,很像镇北侯,有着墨绿色的瞳孔。”说完他自己都有些不信地说道:“属下也不敢确定什么,只是觉得……”

“你以前是辅政臣的人?”容怀恕没有问他别的,只是开口这样问道,随后缓缓走到后者的面前,蹲下去同后者平视:“你既监视着我,又监视着屈意正,那么容音,你的主子到底是谁?”

容音看他:“辅政臣对属下有着救命之恩,故而属下没有办法,只能帮他……”随后常年不变的脸上竟露出了几分惊慌:“可,可是,殿下,属下是真的讲您当成了主子,属下,不会做违背您的事。”

他低垂下头,闷声说道:“两年前属下是回了辅政臣府上,可属下,从未做过对殿下半点不利之事。”

容怀恕嘴角突然扬起一个笑,却让容音起了些冷意:“容音,那你来说说,为何催眠了南却?”

“我……”容音咬了咬牙,像是豁出去一般狠道:“属下,从辅政臣那儿得知,南易止之前找过他,想要要求前者同他合作,只可惜那时候辅政臣没有答应,只是将他含混了过去而已。”

点点头,容怀恕仔细地看着他,随后认真道:“这些,都是屈意正告诉你的?”

“是……”容音这回答得有些吞吞吐吐,似乎是想到了这一点的不好出,于是连语气都不自觉放轻了些。

“呵”

他听见容怀恕这样的声音,随后紧张地咬了咬牙,低下头说道:“殿下,即使,即使辅政臣有着说谎话的嫌疑,可那南易止,真的不是善茬!”

容怀恕站起身,冷眼看着容音,随后又坐回座位上,看着月亮完全升出来说道:“容音,我在代国的那些年,是他救的我,即使当年是被催了眠,可他还是尽职尽责的帮助着我。”他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容音啊,这世间的一切,都不仅仅只是看一面的。”

他知道容音这个人便是相信非黑即白,一旦认定的事便一直要信下去,继而付诸行动,最后钻进自己给自己建造的死胡同里。

容怀恕语气中充满了疲惫:“镇北侯手上沾满着鲜血,可他是不是坏人?岭南亲王手上沾的血也不在少数,那么他又是不是坏人?”

见容音摇头,他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大善大恶之人,芸芸众生哪一个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哪一个又分得清真正的黑白?”他看着那月亮突然失了神,随后垂下眸子:“本王从来不祈求上苍什么东西,因为本王知道那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不论是靠阴谋还是阳谋,活下来不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吗?”

他没有听到容音的回答,于是摆了摆手示意后者先自己好好去想想,后者走的时候就连脚步都是虚虚晃晃的。

容怀恕出神地看着月光,什么时候……他的眼睛,也能够不这样惧怕烈阳,能够看清旁人呢?

想了想他又一笑:罢了罢了,看清还不如不看清。

奇麟殿

一个婢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主子,后者脸上阴沉得可怕,一看便是怒气冲天。

“她真的这么说的?”容深栖方才听见那婢子所言,又看见手上由婢子送来的纸张后,差点压不住自己的怒意撕了这张纸。

那婢子也是个胆小的,瞧见这光景一下子吓得不敢出声。

容深栖彻底被点燃,快步走上去便将那婢子踢倒在地,后者发出一声惊呼。

“没用的东西!传话都传得这样糟糕!”容深栖压不下自己的怒气,这些话更像是他从口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的:“将你方才说的话,给本宫再好好说一遍!”

那婢子哭着抱着头说道:“浣,浣妃说,让您去一趟她的宫中,若是,若是不来……”他咬了咬牙,终于说清了最后一句话:“若是您不来,便,便请您自己承担后果。”

容深栖眼中像是能喷火,他索性闭上眼,缓了缓自己的怒意,半晌后待平静下来才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你且回去回复她,今日本宫会去找她,让她最好不要随意散播什么不做真的消息。”

那婢子连连答应,刚要走又被容深栖叫住:“你须得记住,你不过是个传话的,若是想借此来投靠别的主子……”他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看得那婢子差点喊出声,好在后者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拼命点头。

“本宫怕你不清楚后果,故而再跟你说一次。”容深栖的眼中满是恨意:“若本王不知道还好,若是让本王知道了……你的九族,一个也跑不了。”

最后终于大发慈悲地让那婢子滚出去,后者连滚带爬地往出去跑。

直到那婢子不见了踪影,容深栖才平静下来,随后看着一旁站着的人说道:“你去找舅舅,告诉他浣妃这个人不能留,让他找机会行动。”

那人点了点头,便往外走去,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那人的脚步极快,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深呼出一口气,容深栖去洗漱的那边洗了一把脸,随后看着铜镜,到底是气不过,终于一拳打在了那镜子上,于是手关节处开始流血,可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咬了咬牙齿:“柳!子!媚!”

另一边的柳子媚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对面坐着的妃子往后稍稍退了退问道:“姐姐可是感染了风寒?”

柳子媚抬眼看她,冷战一声后说道:“倒也不必这样装样子,这儿只有你我两个人,陛下不在,装什么柔弱呢?”

那妃子听言被气得牙痒痒,连忙深吸了几口气后才说道:“姐姐在说什么?年儿不懂,陛下在不在,年儿都只是希儿。”

听言柳子媚眉头紧锁,随后站起来说道:“小童,送客。”

“诶~”

那妃子见柳子媚这样,连忙一把拉住她说道:“姐姐可别这样啊,不妨先听听妹妹的话,再让小……”

“小童。”一旁的婢女机灵,连忙应道。

妃子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她的话道:“再让小童来送客也不迟啊。”

柳子媚不耐烦地看着眼前这个叽叽喳喳的人,后者是当今辅政臣的干妹妹,因着此故而被宫中人所慎重对待,后者倒也不恃宠而骄,活泼机灵,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