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贰臣

第62章狮子搏兔

身后传来一阵物件破碎的声音,凉玉的脚步未曾停下,她的眼中尽是恨意——果然,果然,这些屈家人恨不得将欲族灭族,欲族圣女死在钺朝大宫内,太子也被人说成畏罪自杀。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屈家人!

她的脚步放快,一直到了原先自己被软禁着的地方,从床铺下拿好自己的玉佩后便出了门,却被人一把拦住,她抬头看去,见是容深栖后皱了皱眉。

后者没等她说话便问道:“你去了我母后的宫中。”

挑了挑眉,凉玉的眼中尽是凉薄之意,开口道:“三皇子可是为皇后娘娘来打抱不平?如果是这样,您大可回去,毕竟您的母亲也不是什么善茬。”

大概是头一次见有异族人对他这样说话,容深栖一时有些呆愣住,最后看着凉玉说道:“你这样说话不怕人报复吗?”

凉玉扯开嘴一笑,却是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凛冽:“三皇子说笑了,凉玉连死都不怕,还会怕这些东西?”她侧过身越过容深栖:“三皇子还是多积积善业,免得日后落个人财两空的地步。”

“你!”

容深栖有些恼怒,他看着凉玉却又无可奈何——欲族的圣女他是不敢动的,后者承载着欲族整个族群,若是圣女无缘无故死在钺朝宫内,那么这宫内的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

若是放在以往,凉玉肯定要再逗留几时,同容深栖去争论一番,可现如今她只想到梁王府去,找到容怀恕后告诉对方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为她的姨母报仇。

于是她甚至顾不上看清两旁的路人,最后感觉到脑后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她想转过身看清楚是谁,却终究只能无力地闭上眼。

容深栖见状眯了眯眼,随后看着侍卫说道:“不是让你下手轻点吗?怎么还把人打出血了?”

那侍卫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说道:“属下一时失手,还往三皇子恕罪。”

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容深栖上前几步蹲下身,看着昏迷不醒的人说道:“凉玉?这是个好名字,可惜这性子实在不讨人喜欢。”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走吧,带着她出皇宫。”

出皇宫做什么?自然是为了杀人抛尸。既然欲族圣女不能死在皇宫内,那自然,要带到皇宫外了。

镇北侯府

“哐”

傅云横听到声响抬头看去,看见一双同他一样墨绿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地上还多了一个人,看样子似乎是那欲族圣女,他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怎么……”会回来?

后面的话他没有问出口,但对面的人已然知晓,后者没有回答,只是说道:“等这位欲族圣女醒了之后,你仔细问她即可,当年的太子之案。”说完不等傅云横再说什么又接着说道:“兄长,有时候你真得瞧瞧别人是怎么做的,你就是太过于克己复礼,故而很多事都变得太过于麻烦。”

他是见过欲族圣女是如何得知当年真相的,那种方法,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或者说他从未见过一个人可以不要命地去威胁皇后。

傅云横听言没有作答,只是看着前者问道:“你还在屈家做事?”见后者点了点头,他眯了眯眼说道:“有何发现?”

想了想那人才说道:“屈平顾没有死,被屈意正关在屈家牢狱里,那屈小公子的确是屈平顾和屈意婉所生,可现如今屈意婉已然装作不认识屈汝远。”

“屈娉年的亲生父亲是沈若江的父亲,被屈意正拿来对付沈若江。”

说完后屋内一阵沉默,好一会儿后,傅云横才轻叹一口气:“小行,你,莫要怪哥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摇了摇头,傅云柏开口说道:“没有,行儿从未怪过哥哥,行儿知道,您是身不由己。”

叹了口气,傅云横摆摆手:“去吧,万万注意自己的安全。”他抬头看向一旁的傅敛:“叫人将欲族圣女带回去,找人好生安顿着。”

傅敛点点头,找了些女仆人,叫她们好生抬回去,一时间大厅中剩下了傅云横同傅云柏两人。

最后还是傅云柏最先开口:“哥,那我先回去了。”说完深深弯下腰,随后抬头最后看了一眼傅云横:“兄长千万保重。”

傅云横看着他点了点头,目送他走出了门外,半晌后脸上露出几分无奈。

若是当年他没有叫天赋同样极高的弟弟去参与太子一案,那么今日傅行至今还在镇北侯府中逍遥自在。

终究是他,对不起傅行。

翌日

凉玉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镇北侯府中,傅云横向 她解释了为何会在这里的原因,听后只是她奇怪一件事——容深栖去了哪里?

这也是傅云横想要问的,当时傅云柏走的太匆忙,未曾告诉他回去后面对容深栖的问,该怎么应答,如今细细想来,实在是让他有些想不通,原本在屈府的傅云柏为何会出现在皇宫,又恰好拦下了凉玉?

眯了眯眼,他转过头对着傅敛说道:“离殿下离开豫州城还有几日?”

傅敛想了想,突然想起来说道:“侯爷,那梁王殿下离开的时候正好是今日,随后您便要去千散关。”

皱了皱眉,傅云横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转过头看着凉玉说道:“你同我一起去欲族,我觉得……殿下这次出去,凶多吉少。”

梁王府

容怀恕最后踏上马车的时候又刻意停顿了一番,望着前方的来路,等了半晌后,还是没有看见傅云横,于是他微微蹙起了眉头上了马车,还是不死心地掀开窗帘子看。

“殿下,走吗?”容乐问道。

好一会儿后容怀恕才点了点头,放下了帘子,看着有些黑暗的空间,脸上露出了几分暴戾。

“殿下,听说今日镇北侯也要去那千散关了。”

他听到容乐这样说道,皱了皱眉——容乐是个不会说话的,也不会看人的脸色,是个直性子。

索性他挑起帘子看着还在那儿说话的容乐:“你去后面跟着吧。”

容乐正说着话,乍还没听清,接着在那儿说着,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自家殿下说了什么,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属下,吗?”

容怀恕不说话,给了容乐一个自然的表情后又放下帘子。

长呼出一口气,容怀恕不禁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懊恼——他很少有这样小脾气的时候,方才对着容乐没了好脸色,不过是听见了傅云横的名字而已,这会儿他已然清醒下来。

叹了口气,容怀恕头靠上后面的车壁,心想自己真的是病了。

(车壁:马车上面的“墙”,原谅我才疏学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叫他,只能先新创一个词,请大家见谅喔)

欲族边界

钺朝欲兵又一次看见白朔白将军带着一身伤回来,忍不住上前说道:“白将军,朝中已经派了官兵过来交涉,您好歹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白朔听后没有回答他,只是瞥了他一眼后,又往军营中走去,欲族人不断骚扰着边界的钺朝人,他不得不亲自去镇压,今日的欲族人似乎更为棘手,甚至有几个人已然伤到了他,腹部被撞得至今隐隐作痛。

派来交涉的人是谁?他最清楚不过,容怀恕是怎样的人,他也清楚。后者同祁听游的关系他早已有所耳闻,这时候派容怀恕过来交涉,不过是又助长祁听游的嚣张气焰。

况且他听说,这容怀恕凭着一张脸,让镇北侯傅云横都为之倾心不已,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

他疲惫地躺在军塌上,闭上眼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白将军!刺寻丘……”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边跑边大声吼道:“刺寻丘,刺寻丘失守了。”

一声如雷贯耳,白朔猛地睁开眼,想要站起来却摇摇欲坠,他废了好大劲儿才稳住自己的心神:“怎么回事?刺寻丘怎么会失守?”

刺寻丘是挨着他们的军营,若是这儿失守那么之后的事情便变得棘手了起来。

那士兵哆哆嗦嗦的,看着白朔说道:“守着刺寻丘的副帅被人掳去了,至今未归,欲族人趁着这次机会,一举将刺寻丘攻下了。”

白朔气得浑身颤抖起来,一把将手中的竹简扔出去,正好砸在那士兵头上。

“蠢货,刺寻丘的副将是被谁掳去的?”白朔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随后披上盔甲就要出去,却那士兵一把抱住:“将军,将军,你莫要这样去,我们已经没了沈将军,没了宋军师,不能再没了您啊!”

那士兵抬头,看见白朔的脸上青筋暴起,浑身都像是在颤抖,他知道后者在极力地忍耐着。

终于他觉得自己抱着的腿不再颤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问道:“将军?”

白朔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去,微微低头看着那士兵说道:“让外头的士兵死守着,刺寻丘破了,左琼门不能再丢了。”

“是!”

那士兵眼中隐隐有些泪花,抬起手狠狠擦去,他正要出门却听见身后传来白朔轻微的,不知是对着谁说的声音——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