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贰臣

第69章失之千里

容怀恕皱了皱眉,仔细看过去说话之人,发现对方长得同白朔有些相似,想了想他说道:“欲王已然回了欲族,为何你们还要将刺寻丘攻去,甚至于来这左琼门?”

他微微垂下眸子看着对方,隐隐约约看见后者对着他一笑,容怀恕再一次为自己的眼疾而感觉心上有些怒意。

“梁王殿下为何以面具示人?”白殊颇有兴趣地看着容怀恕,他早就听说这梁王容怀恕生得是一绝,可惜没有机会来看看,如今人在自己跟前,他便想着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能让那位屡屡收回手,舍不得杀死。

风萧水听言咬了咬牙,大声吼回去:“你算什么东西?也想看殿下的容貌?”他看着白殊狠道:“若是再上前一步,便莫要怪我的弓箭伤人了!”

一时间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起来,容怀恕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这个地方正巧对着日升之处,甚至烈日当空的时候也能照射上,这便像是……有人故意这样建造的。

皱了皱眉,容怀恕越发觉得那位筑建官有些问题,一般城墙并不会这样建造,怕的便是城楼上的守城者因为烈阳而看不清来人,可这儿却反其道而行。

他垂下眸子,突然看到将士的枪上反射出来的亮光,一时间眼睛有些刺痛,顿时想到了应对之法。

白殊听到他的声音冷笑一声:“小小先锋官,也配在这儿跟本帅叫嚣?还是回去伺候好你家白将军吧。”

“你!”风萧水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性上又过于暴躁易激动,故而被他这样一说,便气涌了上来,恨不得下去打死这个口出狂言的人。

容怀恕拦住他的步伐,微微笑道:“莫要这样气性大,你下去对方千军万马,你难道是有三头六臂不成?”

风萧水见他气定神闲的样子,不自觉也放下了心,随后开口道:“那怎么办?就任凭他这样欺辱白将军吗?”

挑了挑眉,容怀恕面具下的脸上露出几分冷意:“当然不会,谨言慎行这话,到底是有几分道理的。”

他转过身看向城下:“欲王已然得到了他想要的,你们为何还在这儿?”他的声音冷下来:“这究竟是欲王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两朝交战,伤及无辜百姓,白殊,你不该为了个人私欲而搭上欲族这么多将士的命。”

白殊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心下一惊,随后往前走了几步问道:“你若是,将白朔交出来,我便不再攻城,若是不放……”他的脸上露出几分恶意:“便莫要怪我无情了。”

叹了口气,容怀恕眼中尽是怜悯:“所以你想攻城,仅仅是为了白将军。”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戏谑:“怎么?见不到哥哥,便集结着队伍来攻打?”

“白殊,怪不得当年白朔要抛下你。这样的性子,放在哪里都是个麻烦。”

“你闭嘴!”白殊几乎目眦尽裂,看着容怀恕的脸上尽是杀意:“你在胡说什么?”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容怀恕一笑:“千里迢迢从汇莫关过来,真是辛苦你了。”他微微垂下眸子,隔着重重人海,尽力地去看到白殊,随后看着后者说道:“消停会儿,你哥暂时死不了,回去吧。”

白殊简直想把眼前这个人撕碎,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容怀恕,你该死……”

“这句话本王已经听过很多人说了,没什么威胁性。”容怀恕像是变了个人,说话处处戳着白殊的逆鳞:“你若是真的想做些什么,便守好刺寻丘。”

说完他稍稍往后撤了撤,果不其然白殊恼羞成怒,夺过旁边人的弓箭便往城墙上射去,只可惜失了准头,落在了容怀恕面前。

“回去告诉祁听善,莫要再多生事端。”容怀恕冷眼看向白殊,后者正一脸恨不得上来打死他的模样,笑了笑他又开口道:“这么生气倒不如回去精练自己的弓箭,这样便失了准头。”

他弯腰捡起那只箭,随后拿过风萧水的弓箭搭在上面,正对着白殊说道:“本王教教你,这弓箭该怎么用。”

说着箭已经直奔白殊而去,而那些欲族士兵还没来得及挡,那箭便已经到了白殊面前。

白殊者的眼中映射出了箭的样子,他刚想伸出手去抓,那箭却像是带着破空而出的凛风,生生将他的手划破,终于射进了他的肩膀处,瞬间一股疼痛钻进他的时候心肺,面目都有些狰狞。

不论是哪一方的将士,都为容怀恕的这一箭而震惊,过后钺朝将士高声欢呼,眼中带着几分震惊看向容怀恕,见后者还是那样从容,忍不住心里生出几分希望——或许,这左琼门真的能够守住!

“你……”白殊将箭从里面抽出,狠狠地扔在一旁。

容怀恕见此笑了笑说道:“被自己的箭射中的滋味如何?”他将弓箭还给风萧水,随后又看向白殊说道:“若本王没有猜错,这箭头上摸了毒药,若不赶紧救治,你这胳膊怕是要废了。”

白殊面色一沉,看向之前被他拿走弓箭的士兵,那士兵被他看了一眼后立马跪下磕头道:“将军饶命,属下,属下只是为了自保啊!”

瞪了一眼后者,白殊下令道:“撤回刺寻丘。”

一时间那些人又浩浩荡荡地撤了回去,城下很快又只剩下满地的黄沙。

欲族士兵走后,钺朝士兵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纷纷上前问道:“殿下,您是不是练过?”

“殿下,您的这射箭绝了!”

……

容怀恕笑了笑,藏住自己因为射箭而豁开了一个口子的手,随后看着眼前的这些人说道:“如今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们回去吧,敌军起码两天不会来攻城。”

说完他看向风萧水说道:“这几天劳烦你带人,查清军中现如今身体没有伤的人有几人。”他的眼中多了几分冷意:“这些账,日后一个一个算便是。”

回了营帐,容怀恕正好看见乔事出来,于是上前问道:“白将军如何了?”

摇了摇头,乔事脸上尽是凝重之意:“殿下,不知道为何,他肩膀处的伤口又裂开了,而且,那儿好像余毒未清。”

不可置信地睁开了眼,容怀恕好一会儿后才缓缓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想了想,乔事回答道:“就在您刚回来不久。”

蹙起了眉头,容怀恕进了营帐,乔事见此愣了愣,便也跟了上去。

白朔依旧是昏迷着的,可能因为肩膀处的伤,此刻整个人看上去更加脆弱不堪,容怀恕凑近了些,仔仔细细看着肩膀处的伤口,发现那儿竟然也有着一处被弓箭所射的伤口,此刻正源源不断地流着血。

他突然想起见到白殊的时候,后者白得不正常的脸,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不是旧伤复发。”容怀恕面色凝重,抬起头看向乔事:“子母蛊,加上他和白殊是兄弟,这种效应便更加强。”

换而言之,白殊受了伤,白朔也会相应地受伤,两个人同生同死。

乔事倒吸一口凉气,他忍不住问道:“这……有什么办法能斩断这二者的联系吗?”

沉默半晌后,容怀恕正要说什么,却听见了傅敛的声音,顿时示意乔事稍安勿躁,随后便出了营帐。

见到傅敛,容怀恕没有过多废话,只是问道:“玉平城有无活口?”

傅敛往旁边稍稍站了站,身后站着几个人,那些人脸上尽是伤口,就连衣服都破破烂烂的,容怀恕数了数不过五人。

“这些人的身份,知晓了吗?”

傅敛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些人说道:“这些人都是钺朝没来得及撤走的百姓,身份清清白白。”

容怀恕点了点头,正要对傅敛说白朔的事情,却听见那五个人中的一个小孩子说道:“我见过你。”

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容怀恕转过身看着那孩子,后者被他的身后的人连忙拉到了身后。

“殿下莫要怪罪,孩子年幼无知。”

容怀恕抬头看去,看见了一个浑身散发着读书气的文人,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后者说道:“你是?”

“在下晋冷知,见过梁王殿下。”那人即使看上去狼狈不堪,可看上去还是有种不屈不挠的韧劲儿在里面。

听到这个名字,容怀恕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问道:“那城楼是你构建的?”

晋冷知点头,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城中建筑还未曾建好,若是建好下官觉得左琼门便是一座敌军坟墓。”

容怀恕听后笑了笑,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本王给你这个机会。”他看向傅敛:“派去回朝中寻求支援的人是谁?”

“是岭南亲王的下属,人送外号疾步鬼。”傅敛应道,随后看着容怀恕问道:“殿下,这些人该如何安置?是送到豫州城还是……”

摇了摇头,容怀恕看了一眼那些人说道:“问他们各自会什么,随后一一安排职责。”

和晋冷知在一块儿的,应该不是什么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