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那你要给我身份啊
他苦涩一笑，摸摸她的头，说：本来牙疼就够可怜了，还跟着我遭罪。
她还是摇头。
他说想喝水吗，我进去给你接杯温水。他人都准备拉车门了，她拉住了他衣服。
她说我什么都不要，我想，抱抱你。
他原地怔了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深夜人更冲动的缘故，伸手缓缓抱住了他的腰。
她说我不害怕，也不觉得遭罪，我很庆幸你这么难过的时候，我在你身边。
她说，我知道你很难过，你后悔老人走的时候你没在身边，但是你有多好，多想念他，他在天上肯定全知道，他不会怪你的，你哭的话，他一定也会心疼的。
那晚她弓着身躺在后座，枕着他的腿。
他给她讲了好多老人从前的事，说特别爱吃饺子，七十多岁还一顿能吃四十个，吓不吓人。
他还说老人一直开玩笑说，咱俩爷搞个仪式，你就当我干儿子，我多个人送终，以后遗产还分你一半，怎么样。
那时候他全以为是玩笑，笑着说还分遗产啊，那我哥不打死我呀。
直到刚才进去，才知道老爷子知道他喜欢收藏天珠，去古玩市场给他买了一个，花了一万六千多。
刚才哥们交给他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就实在绷不住了，跑出来哭了一鼻子。
他说那个珠子假的不能再假，一万六是老爷子半年的退休金，他怎么舍得。
她躺在他的腿上，也默默跟着掉眼泪。
突然想到，有一天如果爷爷奶奶也离开自己，她要难过成什么样，只是想到心里猛地抽着疼。
她也跟他讲了自己小时候的事，因为淘气被爷爷骂了，就藏在柜子里不出来了。爷爷以为她丢了，到处去找她，还被摩托车给撞倒了。
后来一条腿一直有点拐，小时候不懂事，生气的时候还总叫他拐老头，现在每次看到他拐着走，她都心里直犯酸。
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
他听着她的故事，揉揉她的头，说日子说长也长，还有机会好好孝敬他们。
她说可我总怕自己长大的速度，比不上他们衰老的速度。我毕业不可能回乡下，他们也不肯离开，我以后都怕见不到他们几面。
他说那你告诉我，他们住哪，我帮你时常去看。
她扭脸看他，问：那他们问，你是谁呀，你怎么说。
他看她，反问她：那你要给我身份啊，你让我是谁，我就是谁。
他问她这个问题后，她没正面答。
她知道，他或许只是话接着话，才说到了这个问题。
如果他真的有这样想法，他会和她正式表白一次吧？
会这么借着话题向她要身份，他心里一定也有不确定，才会以这种玩笑的方式来试探她的心意。
毕竟从认识到现在，她从没有表达过，对他到底是怎么样的感觉。
而且在这样伤心的夜晚，起码在她这里，她觉得不是把这个话题变认真的合适机会。
他整夜没睡，之后又进去帮忙。她在车里也不知道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没有，意识好像一直是醒的。
能听到里边的哭声，鸡叫声，路上车子开过的声音。
天蒙蒙要亮那会，里边给众人备了早饭，他问她要不要进去吃，里边人很多，在轮流吃。
当地讲究，黎明前这餐送行饭，是亲友们在老人上路时，同吃的最后一餐饭。
她想了想，诚实告诉他，自己不进去了。
老人的棺木就在院子里，即便知道是位善良的老人，可毕竟陌生，她心有戚戚。
他返回屋里，再出来时，拿了汤和一颗煮好的鸡蛋给她。
汤的温度让她一晚上僵直的身子温和过来，汤喝好了，他也剥好了鸡蛋，塞她手里。
他转身走了，她才想起来，她迷迷糊糊的，竟然忘了问他，吃东西没有。
想着他一定没什么心情吃，便将那颗鸡蛋用纸巾包了好几层，放进了口袋里。
不多会儿，他被派去市里火车站接远方赶来的亲戚。他的那位哥们出来送他时，看到了车里的小莫。
和她打了招呼，说这一晚脑子都是懵的，都没想到找个宾馆把你安排下，委屈你了。
她急着摇头说没事，没进去帮忙，也真的不好意思。
大哥扶了扶她的肩，说以后有机会再过来，好好招待你。
她还没回应，男人就在一边接过话，说哥，没事的，她是咱们自己家人。
她心里怔了一下，扭头看他。他脸上平平静静，刚才那句话，就像是一句正常又真心的话。
用不着任何质疑。
回程路上，她从口袋里拿出鸡蛋递给他。他还惊讶说，你怎么还藏起来了？
她说怕你没心思吃，胃空着可不行。
他苦笑，说真吃不下。
她把鸡蛋掰成一块，喂到他嘴边。她说你知道的吧，你对很多人来说，也很重要。
他回头看她，她也回看他。
让他决定张嘴去吃鸡蛋，仿佛也就是她这一句话加一个眼神的事儿。
路行了一半，他突然说：对付我，你好像挺有招啊。
她听着默默笑了，她说对付我爷爷的招，竟然你也受用。
他抗议：在你心里，我是有多老？
她回嘴呛他：我也没说喜欢小的。
顺路先她回学校，他叮嘱她回去好好睡一觉。
她问他几点的车，他说还有一个多小时。
她帮他熄了火，把车钥匙装进了自己口袋里，说你就在这儿睡会吧，我半小时后叫你。
他抓回她的手，想抢回钥匙，让她赶紧回去补觉。
她劲儿没他大，干脆把车钥匙坐在了屁股下面，说你想疲劳驾驶啊，还带着一车远方的亲戚，你这可是对人家不负责任了。
他想说话，她又打断他，说那我舍不得让你走，想让你多陪我半小时，不行啊？
他一副欲言又止又最终被她打败的样子。
最终放倒座位，闭眼睡。
她伏车前，侧脸静静看着他。
他眼闭着，嘴巴动了动，出声：你看着，我睡不着。
她说我才没有看你，好嘛。
说完，脸扭向车窗那边。
隔了几分钟悄悄回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她没事做，找到湿纸巾开始帮他擦车内饰，擦完副驾这边，擦他那边，探着身子想擦他那边车窗框时，拿纸巾的手被他轻轻握住了。
她扭脸看他的同时，他眼睛已经重新闭好了。她听到他说，刚才那句是认真的吗？
她回：哪句？
想多陪我半小时。
她撇嘴，被他问无奈了，硬着头皮说，是。
他握着她的手移到自己胸口，说了句：让我心跳到现在……
很多时候，小莫都说不上自己到底爱他什么。
她还是摇头。
他说想喝水吗，我进去给你接杯温水。他人都准备拉车门了，她拉住了他衣服。
她说我什么都不要，我想，抱抱你。
他原地怔了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深夜人更冲动的缘故，伸手缓缓抱住了他的腰。
她说我不害怕，也不觉得遭罪，我很庆幸你这么难过的时候，我在你身边。
她说，我知道你很难过，你后悔老人走的时候你没在身边，但是你有多好，多想念他，他在天上肯定全知道，他不会怪你的，你哭的话，他一定也会心疼的。
那晚她弓着身躺在后座，枕着他的腿。
他给她讲了好多老人从前的事，说特别爱吃饺子，七十多岁还一顿能吃四十个，吓不吓人。
他还说老人一直开玩笑说，咱俩爷搞个仪式，你就当我干儿子，我多个人送终，以后遗产还分你一半，怎么样。
那时候他全以为是玩笑，笑着说还分遗产啊，那我哥不打死我呀。
直到刚才进去，才知道老爷子知道他喜欢收藏天珠，去古玩市场给他买了一个，花了一万六千多。
刚才哥们交给他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就实在绷不住了，跑出来哭了一鼻子。
他说那个珠子假的不能再假，一万六是老爷子半年的退休金，他怎么舍得。
她躺在他的腿上，也默默跟着掉眼泪。
突然想到，有一天如果爷爷奶奶也离开自己，她要难过成什么样，只是想到心里猛地抽着疼。
她也跟他讲了自己小时候的事，因为淘气被爷爷骂了，就藏在柜子里不出来了。爷爷以为她丢了，到处去找她，还被摩托车给撞倒了。
后来一条腿一直有点拐，小时候不懂事，生气的时候还总叫他拐老头，现在每次看到他拐着走，她都心里直犯酸。
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
他听着她的故事，揉揉她的头，说日子说长也长，还有机会好好孝敬他们。
她说可我总怕自己长大的速度，比不上他们衰老的速度。我毕业不可能回乡下，他们也不肯离开，我以后都怕见不到他们几面。
他说那你告诉我，他们住哪，我帮你时常去看。
她扭脸看他，问：那他们问，你是谁呀，你怎么说。
他看她，反问她：那你要给我身份啊，你让我是谁，我就是谁。
他问她这个问题后，她没正面答。
她知道，他或许只是话接着话，才说到了这个问题。
如果他真的有这样想法，他会和她正式表白一次吧？
会这么借着话题向她要身份，他心里一定也有不确定，才会以这种玩笑的方式来试探她的心意。
毕竟从认识到现在，她从没有表达过，对他到底是怎么样的感觉。
而且在这样伤心的夜晚，起码在她这里，她觉得不是把这个话题变认真的合适机会。
他整夜没睡，之后又进去帮忙。她在车里也不知道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没有，意识好像一直是醒的。
能听到里边的哭声，鸡叫声，路上车子开过的声音。
天蒙蒙要亮那会，里边给众人备了早饭，他问她要不要进去吃，里边人很多，在轮流吃。
当地讲究，黎明前这餐送行饭，是亲友们在老人上路时，同吃的最后一餐饭。
她想了想，诚实告诉他，自己不进去了。
老人的棺木就在院子里，即便知道是位善良的老人，可毕竟陌生，她心有戚戚。
他返回屋里，再出来时，拿了汤和一颗煮好的鸡蛋给她。
汤的温度让她一晚上僵直的身子温和过来，汤喝好了，他也剥好了鸡蛋，塞她手里。
他转身走了，她才想起来，她迷迷糊糊的，竟然忘了问他，吃东西没有。
想着他一定没什么心情吃，便将那颗鸡蛋用纸巾包了好几层，放进了口袋里。
不多会儿，他被派去市里火车站接远方赶来的亲戚。他的那位哥们出来送他时，看到了车里的小莫。
和她打了招呼，说这一晚脑子都是懵的，都没想到找个宾馆把你安排下，委屈你了。
她急着摇头说没事，没进去帮忙，也真的不好意思。
大哥扶了扶她的肩，说以后有机会再过来，好好招待你。
她还没回应，男人就在一边接过话，说哥，没事的，她是咱们自己家人。
她心里怔了一下，扭头看他。他脸上平平静静，刚才那句话，就像是一句正常又真心的话。
用不着任何质疑。
回程路上，她从口袋里拿出鸡蛋递给他。他还惊讶说，你怎么还藏起来了？
她说怕你没心思吃，胃空着可不行。
他苦笑，说真吃不下。
她把鸡蛋掰成一块，喂到他嘴边。她说你知道的吧，你对很多人来说，也很重要。
他回头看她，她也回看他。
让他决定张嘴去吃鸡蛋，仿佛也就是她这一句话加一个眼神的事儿。
路行了一半，他突然说：对付我，你好像挺有招啊。
她听着默默笑了，她说对付我爷爷的招，竟然你也受用。
他抗议：在你心里，我是有多老？
她回嘴呛他：我也没说喜欢小的。
顺路先她回学校，他叮嘱她回去好好睡一觉。
她问他几点的车，他说还有一个多小时。
她帮他熄了火，把车钥匙装进了自己口袋里，说你就在这儿睡会吧，我半小时后叫你。
他抓回她的手，想抢回钥匙，让她赶紧回去补觉。
她劲儿没他大，干脆把车钥匙坐在了屁股下面，说你想疲劳驾驶啊，还带着一车远方的亲戚，你这可是对人家不负责任了。
他想说话，她又打断他，说那我舍不得让你走，想让你多陪我半小时，不行啊？
他一副欲言又止又最终被她打败的样子。
最终放倒座位，闭眼睡。
她伏车前，侧脸静静看着他。
他眼闭着，嘴巴动了动，出声：你看着，我睡不着。
她说我才没有看你，好嘛。
说完，脸扭向车窗那边。
隔了几分钟悄悄回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她没事做，找到湿纸巾开始帮他擦车内饰，擦完副驾这边，擦他那边，探着身子想擦他那边车窗框时，拿纸巾的手被他轻轻握住了。
她扭脸看他的同时，他眼睛已经重新闭好了。她听到他说，刚才那句是认真的吗？
她回：哪句？
想多陪我半小时。
她撇嘴，被他问无奈了，硬着头皮说，是。
他握着她的手移到自己胸口，说了句：让我心跳到现在……
很多时候，小莫都说不上自己到底爱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