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惶惶不安
难怪他没有留下来，她的表情就是告诉他，她心里也没有完全确定及信任他。
可也不愧是他，说话的手段不得不说高明，将这个满满都是私心的挽留，说成了她对他的感激和担心。
让他和她都能自然稳妥收场，谁也不至于伤了谁的自尊。
睡是不可能睡着了，即便之前在机场还困意重重，可现在躺在舒服的床上，脑子却无比清醒。
她给他发微信，问他去哪里了，找地方睡一下，明早也还要上班。
他让她快睡，他先去给车加油。
她说你这么晚开车行不行啊，别疲劳驾驶啊。
他说这不算什么，项目最忙的时候连干三个通宵，只睡几小时也是常事。
她这才顺势问起来，他在这边多久了，项目是不是很辛苦，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她就是很想和他聊天，随便聊什么都行。
就这么无关紧要的话说了好久，直说到他加油又返回来，在车里坐着继续和她聊天。
他说：看样子你是不打算睡了是吧，打算熬个黑眼圈了是吧？
聊了好半天，最初对他很喜欢又很执迷的感觉，好像悉数又回来了。她也是那天才明白，距离对于两个人来说有多重要。
隔着几百公里，就算怎么说，都总觉得惶惶不安。
可这样楼上楼下的距离，哪怕是吵架，心里也是安稳的。
她想了想，趁着聊天气氛不错，便问了他：你刚才，为什么不留下来？
他：怕你不方便，累了一天了，想上厕所或洗澡，有我在，你不自在。
她：没别的原因吗？
他发来一个小孩子害羞捂眼睛的表情，后面跟着一句话：太想见你了，怕自己失控。
她也就是刚刚看完这几个字，他就秒撤回了。
她说喂，我看到了，你干嘛撤回。
他：脸皮薄，自己没眼看第二遍。
她从床上爬起来，重新穿好衣服，出门去楼下找他。酒店门前就他一辆车还冒着尾气，车尾冲她停着。
她走过去敲了敲玻璃，里边的人生生吓了一跳，立刻坐直了，落了车窗，一脸惊讶：怎么下来了？
她打车门，手指捏着他的衣服不放，说：跟我上去吧。
他怔怔看她，她说我不洗澡，厕所也上好了，没什么方便，跟我上去，快点。
他看着她，抿嘴轻轻笑，说：我刚才不是警告过你了？你不怕我啊？
她瞪他，说：还有没有正经了？
他迟疑了一下，熄了车，走下车，正要跟她走，人又停住了。
他说：真不上去了，真的对你不好，这样一来，说不清道不明的。
他说：要不你上车吧，我和你在车上聊天，行吗？
她不明白，她一个女生都这么主动下来找他了，他到底还在担忧和拒绝什么，除非原因就一个，他有女朋友了，或者他压根没准备和她发展更多……
这么想着，便就问出来了，说：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所以不方便？如果是这样，你现在就走吧，我早上可以打车去机场，这样确实不好。
她明明就是想问个清楚的，谁想说着说着，还把自己给说急眼了，越觉得自己在干吗？干嘛这么没脸没皮在这里纠缠？于是最后一个字说完，突然觉得也挺没脸站着了，转了身气呼呼往酒店走。
他赶紧拉住了她，说：你这是瞎想什么呢？我要是有女朋友，我现在还能在这儿吗？
他说行行，我跟你上去。
她说不必了，我也要脸。
她用力挣脱他的手，继续往前走，越走步子越大，眼看就走到门口了，后面没了声音。
行吧，追都不追一下是吧。她心里有个小人一直在戳她的脑袋，说着：你傻不傻，你倒贴人家都不要，你现在认清是什么状况了吧？
她刷卡进电梯，才听到有很急的脚步声追过来，最后一秒里他挤进了电梯里。
她脸甩另一边不看他，他也不说话。
到了房间那一层，她径直回房间，要关门的时候，他用脚卡住了房门。
她瞪他，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了，行不行？
他一脸很无奈又很颓的表情，说那我不进去，隔着门和你说几句话行不行？
她也确实想知道他想说什么，就没再管门了，进门坐在床上，不再看他。
他叫了声她的名字，说你先别生气行不行。
她想着深更半夜别的住客都睡了，他和她这么说话还会打扰到别人，就又重新走回到门口，把他拉了进来，把门关上，又坐回床边。
他往前走了走，就站在床对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眼睛很无神地看着她。
她不说话，他便走到桌边，把矿泉水倒进热水壶，插了电。人又转身进了卫生间，给她拧了一个热乎乎的毛巾，放在她手里。
之后又抱了被子，披在她身上，又走到床边拿了拖鞋，蹲了身，把两只拖鞋整齐地在她脚边放好。
一切都无声又安静，她看着他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来来去去，直到此刻在自己脚边蹲下，她的心再次对他没了任何抵抗力，眼泪唰唰往下掉。
视线很快模糊，她看着他的脸，满是哭腔地说：你不喜欢我，是不是？
她说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你。
他站起身，坐到了她对面的椅子上。他说胡胡，我家有三百万的外债。
三百万……她脑子里像是火山一刹那崩了口子，喷发出来。
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又问一遍：多少外债？
他眼神里写满了无奈和妥协，重复一遍：三百万。
他说爸爸在前两年做生意赔了，欠了好多钱，为了留些资产，就把另一个公司股份转给了二叔。
二叔拿走公司，公司之后也扭亏为赢了，可当初转让股份的钱却始终不给爸爸。
爸爸是家里老大，不想和二叔闹僵，二叔也每年会帮爸爸还点外债，还到今年，还有三百万。
他说原本去年公司利润不错，二叔答应年后帮爸爸把账全还清了，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问题，说了又不算了。两人一下子闹很僵，还要闹到法院，还是奶奶寻死觅活给劝住的，但直到现在两人还僵着，二叔说后面的债全不管了。
他说，也就是发生在你离开的那天，我说提前开工了，其实家里闹翻了天。那天特别累特别难受，觉得人活着没一点念想了，送我爸回家后，我就特别想见你，可没想到你也走了……
他叹着气，说虽然知道你迟早会走，可那天真的心里特别承受不了，一个人坐在你家楼下哭了。
可也不愧是他，说话的手段不得不说高明，将这个满满都是私心的挽留，说成了她对他的感激和担心。
让他和她都能自然稳妥收场，谁也不至于伤了谁的自尊。
睡是不可能睡着了，即便之前在机场还困意重重，可现在躺在舒服的床上，脑子却无比清醒。
她给他发微信，问他去哪里了，找地方睡一下，明早也还要上班。
他让她快睡，他先去给车加油。
她说你这么晚开车行不行啊，别疲劳驾驶啊。
他说这不算什么，项目最忙的时候连干三个通宵，只睡几小时也是常事。
她这才顺势问起来，他在这边多久了，项目是不是很辛苦，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她就是很想和他聊天，随便聊什么都行。
就这么无关紧要的话说了好久，直说到他加油又返回来，在车里坐着继续和她聊天。
他说：看样子你是不打算睡了是吧，打算熬个黑眼圈了是吧？
聊了好半天，最初对他很喜欢又很执迷的感觉，好像悉数又回来了。她也是那天才明白，距离对于两个人来说有多重要。
隔着几百公里，就算怎么说，都总觉得惶惶不安。
可这样楼上楼下的距离，哪怕是吵架，心里也是安稳的。
她想了想，趁着聊天气氛不错，便问了他：你刚才，为什么不留下来？
他：怕你不方便，累了一天了，想上厕所或洗澡，有我在，你不自在。
她：没别的原因吗？
他发来一个小孩子害羞捂眼睛的表情，后面跟着一句话：太想见你了，怕自己失控。
她也就是刚刚看完这几个字，他就秒撤回了。
她说喂，我看到了，你干嘛撤回。
他：脸皮薄，自己没眼看第二遍。
她从床上爬起来，重新穿好衣服，出门去楼下找他。酒店门前就他一辆车还冒着尾气，车尾冲她停着。
她走过去敲了敲玻璃，里边的人生生吓了一跳，立刻坐直了，落了车窗，一脸惊讶：怎么下来了？
她打车门，手指捏着他的衣服不放，说：跟我上去吧。
他怔怔看她，她说我不洗澡，厕所也上好了，没什么方便，跟我上去，快点。
他看着她，抿嘴轻轻笑，说：我刚才不是警告过你了？你不怕我啊？
她瞪他，说：还有没有正经了？
他迟疑了一下，熄了车，走下车，正要跟她走，人又停住了。
他说：真不上去了，真的对你不好，这样一来，说不清道不明的。
他说：要不你上车吧，我和你在车上聊天，行吗？
她不明白，她一个女生都这么主动下来找他了，他到底还在担忧和拒绝什么，除非原因就一个，他有女朋友了，或者他压根没准备和她发展更多……
这么想着，便就问出来了，说：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所以不方便？如果是这样，你现在就走吧，我早上可以打车去机场，这样确实不好。
她明明就是想问个清楚的，谁想说着说着，还把自己给说急眼了，越觉得自己在干吗？干嘛这么没脸没皮在这里纠缠？于是最后一个字说完，突然觉得也挺没脸站着了，转了身气呼呼往酒店走。
他赶紧拉住了她，说：你这是瞎想什么呢？我要是有女朋友，我现在还能在这儿吗？
他说行行，我跟你上去。
她说不必了，我也要脸。
她用力挣脱他的手，继续往前走，越走步子越大，眼看就走到门口了，后面没了声音。
行吧，追都不追一下是吧。她心里有个小人一直在戳她的脑袋，说着：你傻不傻，你倒贴人家都不要，你现在认清是什么状况了吧？
她刷卡进电梯，才听到有很急的脚步声追过来，最后一秒里他挤进了电梯里。
她脸甩另一边不看他，他也不说话。
到了房间那一层，她径直回房间，要关门的时候，他用脚卡住了房门。
她瞪他，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了，行不行？
他一脸很无奈又很颓的表情，说那我不进去，隔着门和你说几句话行不行？
她也确实想知道他想说什么，就没再管门了，进门坐在床上，不再看他。
他叫了声她的名字，说你先别生气行不行。
她想着深更半夜别的住客都睡了，他和她这么说话还会打扰到别人，就又重新走回到门口，把他拉了进来，把门关上，又坐回床边。
他往前走了走，就站在床对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眼睛很无神地看着她。
她不说话，他便走到桌边，把矿泉水倒进热水壶，插了电。人又转身进了卫生间，给她拧了一个热乎乎的毛巾，放在她手里。
之后又抱了被子，披在她身上，又走到床边拿了拖鞋，蹲了身，把两只拖鞋整齐地在她脚边放好。
一切都无声又安静，她看着他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来来去去，直到此刻在自己脚边蹲下，她的心再次对他没了任何抵抗力，眼泪唰唰往下掉。
视线很快模糊，她看着他的脸，满是哭腔地说：你不喜欢我，是不是？
她说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你。
他站起身，坐到了她对面的椅子上。他说胡胡，我家有三百万的外债。
三百万……她脑子里像是火山一刹那崩了口子，喷发出来。
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又问一遍：多少外债？
他眼神里写满了无奈和妥协，重复一遍：三百万。
他说爸爸在前两年做生意赔了，欠了好多钱，为了留些资产，就把另一个公司股份转给了二叔。
二叔拿走公司，公司之后也扭亏为赢了，可当初转让股份的钱却始终不给爸爸。
爸爸是家里老大，不想和二叔闹僵，二叔也每年会帮爸爸还点外债，还到今年，还有三百万。
他说原本去年公司利润不错，二叔答应年后帮爸爸把账全还清了，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问题，说了又不算了。两人一下子闹很僵，还要闹到法院，还是奶奶寻死觅活给劝住的，但直到现在两人还僵着，二叔说后面的债全不管了。
他说，也就是发生在你离开的那天，我说提前开工了，其实家里闹翻了天。那天特别累特别难受，觉得人活着没一点念想了，送我爸回家后，我就特别想见你，可没想到你也走了……
他叹着气，说虽然知道你迟早会走，可那天真的心里特别承受不了，一个人坐在你家楼下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