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剖心（上）
沈淮安手撑着侧颈沉默了片刻，他之前一直以为津喙口才是事情的关键，经楚临渊这么一提醒，他才明白原来沈家才是事情的关键，从最初的临阵换将，到最后津州围困，一切的一切都在打击沈家。
沈淮安抬起头来，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楚临渊，沉声问：“是皇上吗？”
楚临渊摇头：“不是。”
沈淮安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放下手中的暖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你说我会信吗？”
“我知道你不信，但这次真的不是他。”楚临渊道，“他和你父亲一样，希望得到整个彧北，因此将大周主力放到彧北腹地等着被人围困的买卖他不会做，如果他知道我敢这么做，他会杀了我，而且，他只是想去了你父亲的兵权，根本没想要他的命。”
沈淮安又沉默了。他有想过楚临渊会帮着李熠说话，可当他真正听到他为李熠说话时，即使知道他说的有理，还是忍不住会难过。他和楚临渊在津州的那些日子还是比不上李熠给他的富贵荣华。
楚临渊问：“你还是不信？”
沈淮安摇摇头：“不信。”
与其说是不信，倒不如说是不敢信。沈淮安不敢信他，楚临渊跟了李熠已经三年有余，他们之间有知遇之恩，有佳贵妃在中间转圜，还有个太子殿下，就算曾经有过不愉快，年方日久的，怎么都会有感情，所以沈淮安不敢信他。
楚临渊：“为什么？”
沈淮安笑道：“因为你是他的人。”
“我不是。”楚临渊轻声反驳，“淮安，你没来彧北之前，我和先生一直过的很贫寒，但我觉得没什么，每天能有柴烧有饭吃我就觉得很满足了。可你来了彧北之后，我看到了另一种活法，你聪慧，机敏，你谈古论今针砭时弊，你说彧北这样大打下来不易，一定要守住津州，你还说你想入文渊阁成为朝廷重臣。我当时跟你一比，觉得自己就像一滩烂泥，我想跟着你，跟着你一起去看看你说过的将来。你当时虽然没有表明身份，但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可后来你一声不吭就走了，你从来没有想过要永远在津州待下去，那不过是你暂时停脚的地方，我也不过是你的过客。但是我不甘心，所以我到郢都来，我来找你，我想问问你还愿不愿意让我跟着你，可我没想到我姐姐她竟是当朝贵妃……沈淮安，你从来都不知道你给别人的人生带来了怎样大的影响，你也根本不关心，你只心疼你想心疼的人，而那些一旦伤害过你的人便永远被你画在了界限外面，他们是死是活你都不再管，尽管他们可能也有苦衷！”
话毕，暖阁中一片寂静，楚临渊双手捂住脸，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说出这样的话。明明在别人面前被轻贱成什么样子都能忍受，但偏偏不想让他误解自己一分一毫。因为知道他是个如梅一般高洁傲岸的人，所以任何一点瑕疵都显得格外明显，而楚临渊很想去擦掉那些瑕疵，就算是要扒皮抽筋他也愿意，可到最后扒了皮抽了筋，反倒越描越红，因为那上面沾满了血迹。
沈淮安久久不语，纤细白皙的十指紧扣在额前，遮住了颤抖的睫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复下来，轻轻道了句：“我知道了。”
转而接着说：“你给我讲一讲彧北之战的细节吧，我知道的不是很详细。”
楚临渊抬头看他，沈淮安乌黑的发丝垂在胸前，遮住了他的神态，他轻叹一口气，心道：“这是沈淮安，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的沈淮安，永远不会被情绪左右的沈淮安。”他方才倾吐心意，差点把心肺呕出来，而沈淮安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扯回到了彧北之战上。楚临渊扪心自问，你不就是喜欢他这样吗，这样不近人情，这样理智聪慧，这样超然物外，甚至是这样不在乎你你也可以接受。
楚临渊道：“彧北之战前，我军得到的军报是鬼戎王图格将在四郡山举行祭祀仪式，届时周围小部落的首领也会受约前来。为了验证此军报的真假，我亲自去看了，图格在四郡山下的粮草大营中留了足有一年的粮食。我们怀疑图格想借着祭祀仪式吞并周围小部落，他还在在四郡山附近设下了埋伏，我军计划趁他们互相撕咬之际，突然杀出，将彧北偏西这块位置全都打下来。这个计划我和你父亲说过，你父亲表示赞同，为了安抚皇上，也为了……保沈家太平，所以他决定要一万兵力驻守津州，你大哥也留下了。我带着大军主力前往四郡山的路上就发现了蹊跷，因此拨出了骠骑营的小队人马折返回津州，以防出现差错。大军按照计划前往四郡山，中途遇到了鬼戎二殿下元涅，他很惊慌失措，像是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样，守城守的一沓糊涂。解决了他之后，四郡山以西归了大周，但我一直在担心鬼戎的主力，所以赶紧带着大军返回津州，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津喙口失守，你父亲也……”
沈淮安静静地听楚临渊把话说完，事情和他猜想的差不多，看来楚临渊和爹爹从第一步就出了差错，但楚临渊为何会确信图格一定会在四郡山设伏呢？
沈淮安：“你最开始是怎么知道图格会在四郡山举行祭祀仪式的？”
楚临渊惊讶的看着他，不懂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却顺着他的目光回忆起来：“鬼戎人不是一直都有祭祀仪式吗，每年九月份的时候，他们会聚集起来庆祝节日，就和我们过年一样。这有什么问题？”
沈淮安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奇怪。你查我们沈家的人查到什么没有？”
楚临渊苦笑了一声摊开手：“我没查。”
这下轮到沈淮安吃惊了，他诧异地看着楚临渊：“怎么会？”
沈淮安抬起头来，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楚临渊，沉声问：“是皇上吗？”
楚临渊摇头：“不是。”
沈淮安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放下手中的暖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你说我会信吗？”
“我知道你不信，但这次真的不是他。”楚临渊道，“他和你父亲一样，希望得到整个彧北，因此将大周主力放到彧北腹地等着被人围困的买卖他不会做，如果他知道我敢这么做，他会杀了我，而且，他只是想去了你父亲的兵权，根本没想要他的命。”
沈淮安又沉默了。他有想过楚临渊会帮着李熠说话，可当他真正听到他为李熠说话时，即使知道他说的有理，还是忍不住会难过。他和楚临渊在津州的那些日子还是比不上李熠给他的富贵荣华。
楚临渊问：“你还是不信？”
沈淮安摇摇头：“不信。”
与其说是不信，倒不如说是不敢信。沈淮安不敢信他，楚临渊跟了李熠已经三年有余，他们之间有知遇之恩，有佳贵妃在中间转圜，还有个太子殿下，就算曾经有过不愉快，年方日久的，怎么都会有感情，所以沈淮安不敢信他。
楚临渊：“为什么？”
沈淮安笑道：“因为你是他的人。”
“我不是。”楚临渊轻声反驳，“淮安，你没来彧北之前，我和先生一直过的很贫寒，但我觉得没什么，每天能有柴烧有饭吃我就觉得很满足了。可你来了彧北之后，我看到了另一种活法，你聪慧，机敏，你谈古论今针砭时弊，你说彧北这样大打下来不易，一定要守住津州，你还说你想入文渊阁成为朝廷重臣。我当时跟你一比，觉得自己就像一滩烂泥，我想跟着你，跟着你一起去看看你说过的将来。你当时虽然没有表明身份，但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可后来你一声不吭就走了，你从来没有想过要永远在津州待下去，那不过是你暂时停脚的地方，我也不过是你的过客。但是我不甘心，所以我到郢都来，我来找你，我想问问你还愿不愿意让我跟着你，可我没想到我姐姐她竟是当朝贵妃……沈淮安，你从来都不知道你给别人的人生带来了怎样大的影响，你也根本不关心，你只心疼你想心疼的人，而那些一旦伤害过你的人便永远被你画在了界限外面，他们是死是活你都不再管，尽管他们可能也有苦衷！”
话毕，暖阁中一片寂静，楚临渊双手捂住脸，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说出这样的话。明明在别人面前被轻贱成什么样子都能忍受，但偏偏不想让他误解自己一分一毫。因为知道他是个如梅一般高洁傲岸的人，所以任何一点瑕疵都显得格外明显，而楚临渊很想去擦掉那些瑕疵，就算是要扒皮抽筋他也愿意，可到最后扒了皮抽了筋，反倒越描越红，因为那上面沾满了血迹。
沈淮安久久不语，纤细白皙的十指紧扣在额前，遮住了颤抖的睫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复下来，轻轻道了句：“我知道了。”
转而接着说：“你给我讲一讲彧北之战的细节吧，我知道的不是很详细。”
楚临渊抬头看他，沈淮安乌黑的发丝垂在胸前，遮住了他的神态，他轻叹一口气，心道：“这是沈淮安，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的沈淮安，永远不会被情绪左右的沈淮安。”他方才倾吐心意，差点把心肺呕出来，而沈淮安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扯回到了彧北之战上。楚临渊扪心自问，你不就是喜欢他这样吗，这样不近人情，这样理智聪慧，这样超然物外，甚至是这样不在乎你你也可以接受。
楚临渊道：“彧北之战前，我军得到的军报是鬼戎王图格将在四郡山举行祭祀仪式，届时周围小部落的首领也会受约前来。为了验证此军报的真假，我亲自去看了，图格在四郡山下的粮草大营中留了足有一年的粮食。我们怀疑图格想借着祭祀仪式吞并周围小部落，他还在在四郡山附近设下了埋伏，我军计划趁他们互相撕咬之际，突然杀出，将彧北偏西这块位置全都打下来。这个计划我和你父亲说过，你父亲表示赞同，为了安抚皇上，也为了……保沈家太平，所以他决定要一万兵力驻守津州，你大哥也留下了。我带着大军主力前往四郡山的路上就发现了蹊跷，因此拨出了骠骑营的小队人马折返回津州，以防出现差错。大军按照计划前往四郡山，中途遇到了鬼戎二殿下元涅，他很惊慌失措，像是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样，守城守的一沓糊涂。解决了他之后，四郡山以西归了大周，但我一直在担心鬼戎的主力，所以赶紧带着大军返回津州，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津喙口失守，你父亲也……”
沈淮安静静地听楚临渊把话说完，事情和他猜想的差不多，看来楚临渊和爹爹从第一步就出了差错，但楚临渊为何会确信图格一定会在四郡山设伏呢？
沈淮安：“你最开始是怎么知道图格会在四郡山举行祭祀仪式的？”
楚临渊惊讶的看着他，不懂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却顺着他的目光回忆起来：“鬼戎人不是一直都有祭祀仪式吗，每年九月份的时候，他们会聚集起来庆祝节日，就和我们过年一样。这有什么问题？”
沈淮安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奇怪。你查我们沈家的人查到什么没有？”
楚临渊苦笑了一声摊开手：“我没查。”
这下轮到沈淮安吃惊了，他诧异地看着楚临渊：“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