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试探（下）
沈淮钰从奶娘手里接过沈清遥，愣了片刻，重重叹了一口气：“不去江州，你要去哪，跟着淮彰去东海？这话你别跟我开口，我不会答应的。”
“不是。”沈淮安解释道，他和沈淮钰很多时候都说不到一块儿去，沈淮钰太过温润和善，从不把人往坏里想，是个不爱记仇心胸坦荡的读书人。但沈淮安认为自己绝不是这样的人，他心里自有他的城府，所以和沈淮钰这种太过温润之人总是难以说的太深，他怕沈淮钰觉得他工于心计，也因此，他和沈淮彰走的更近一些，“我不去东海，都和二哥约定好了要去江州，就一定会去江州，只是二哥先出发，我过几个月再去。”
“过几个月？一起去不是更方便吗，我们也能有个照应。”沈淮钰不解，说罢，又想起了什么，问：“你是不是还在怀疑爹爹的死有蹊跷？”
沈淮安沉默了。
“也罢。”沈淮钰道，“你就留在郢都吧，等你什么时候想去了再去吧。”
月色入户，沈淮安裹着狐皮大氅轻悄悄地出了门，守门的老仆细心的给他暖好了手炉，在他出门时递给了他。沈淮安低头看着手里暖烘烘的手炉，惊讶了片刻：“王伯，您怎么知道我要出门？”
“我在府里待了一辈子，什么能瞒得过我。”王伯拢了拢沈淮安衣领，小心地叮嘱他：“外面冷，早些回来。”
沈淮安点点头：“二哥喝醉了，让王婶儿给他熬碗醒酒汤来吧。”
说罢，沈淮安钻进了府门外的轿辇中离开了。
到达葵花阁门口的时候，一向果断的沈淮安在进门时就犹豫了片刻。他实在搞不懂楚临渊为何要深夜约他，还约在如此伤风败俗的葵花阁。葵花阁——郢都第一男娼馆，沈淮安深吸一口气，用袖子掩住了脂粉气，低头走了进去。
他一进门便感受到了极其强烈的目光，那些人用惊讶的目光打量他，沈淮安目不斜视，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径直往二楼走。他心道，若是给他父亲知道他如此堂而皇之地来男娼馆，怕不是要气得从地底下再活过来。想到此处，沈淮安觉得有些好笑，正暗自思忖，差点被一旁路过的男娼说的话闪到了腰。
“别看了，人家有相公的，腰上系了桃斛，散了散了吧。”
沈淮安喉头一哽，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呛到。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上缠着的桃斛，突然间想起了分桃的典故，怪不得葵花堂里的人一副想上来说话但又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当时接到楚临渊的传话时就在纳闷儿，密谈就密谈，为什么还给了他一个信物。不过他以为这是什么暗语之类的，便把它系在了腰间，哪知道竟是做这个用的！
“说了别看了，没听过分桃的典故吗？一个个的露馅了吧，平时叫你们多读点书，还不听，整天就知道饮酒取乐。你看看人家读书人，来找相公都找的这么委婉含蓄，人家腰上带了桃斛，就是想告诉你们，他有了相好了的，其他人没戏。”
沈淮安脸色紧绷着，藏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握着，明明一楼到二楼的距离只有几步，他却觉得怎么也走不到头。等到了楚临渊说的雅阁门口，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去踹门。
一进门，楚临渊已经在雅阁中了，桌案上摆了两杯热茶，听到他进门，楚临渊抬起头来看他，沈淮安一把扯过腰间的桃斛掷到了桌子上，紧绷着脸问：“为什么给我这个？”
楚临渊做好了他会问任何关于彧北问题的打算，可偏偏没想到他会先问这个问题，明明让人给他的时候是为了他进出葵花阁方便——平日里也有些人来这里找男娼会在腰间系上此物来表示自己已经有人了，但他看着沈淮安那张因薄怒而微红的脸颊，突然就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幸好，沈淮安并不是真的要问出个答案来，他只是对这种见面的方式表示不满。
“你可真是会选地方，郢都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都能说话，偏偏要到这里来。”沈淮安见楚临渊不说话，自顾自的说了两句之后，便打算开口说正经事：“你找我来什么事？彧北一战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身体不好，不能吹冷风，我府上你又不愿意去。”楚临渊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沈淮安，又赶紧低下头，解释完毕之后，转而道：“叫你来就是要告诉你彧北的事。”
说着他递了一杯茶给沈淮安，沈淮安没有接，反而静静地看着他：“就算不去你府上，我也不懂为什么要来这？”
楚临渊把茶盏放到桌案上，他扶了扶额，难道他和沈淮安今夜要揪着这选址葵花阁的问题聊个通宵？是啊，他为什么非要把见面地点选在大周最繁华的男娼馆呢，除了觉得这里离沈府近，能少让沈淮安挨些冻，难道他就没有别的心思了吗？楚临渊狠狠地剖开自己的心来看，然后对自己说：“楚临渊，你就承认了吧，你就是在试探他！你在试探他对于男人和男人的看法，你想知道他是不是和别人一样也以为你爬了龙床，你想知道他有没有觉得你恶心，觉得你脏，甚至，你甚至还有更过分的想法……”
“算了。”沈淮安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再继续追问下去，接着问起彧北的事，“你只用告诉我本该出现在四郡山的鬼戎王图格，为什么最后会出现在津喙口？”
楚临渊抿了口茶，压下心里翻天覆地的想法，顺着沈淮安的话说：“这一切都是个阴谋，表面上看着像是在图谋津喙口，其实在剑指沈家。”
“不是。”沈淮安解释道，他和沈淮钰很多时候都说不到一块儿去，沈淮钰太过温润和善，从不把人往坏里想，是个不爱记仇心胸坦荡的读书人。但沈淮安认为自己绝不是这样的人，他心里自有他的城府，所以和沈淮钰这种太过温润之人总是难以说的太深，他怕沈淮钰觉得他工于心计，也因此，他和沈淮彰走的更近一些，“我不去东海，都和二哥约定好了要去江州，就一定会去江州，只是二哥先出发，我过几个月再去。”
“过几个月？一起去不是更方便吗，我们也能有个照应。”沈淮钰不解，说罢，又想起了什么，问：“你是不是还在怀疑爹爹的死有蹊跷？”
沈淮安沉默了。
“也罢。”沈淮钰道，“你就留在郢都吧，等你什么时候想去了再去吧。”
月色入户，沈淮安裹着狐皮大氅轻悄悄地出了门，守门的老仆细心的给他暖好了手炉，在他出门时递给了他。沈淮安低头看着手里暖烘烘的手炉，惊讶了片刻：“王伯，您怎么知道我要出门？”
“我在府里待了一辈子，什么能瞒得过我。”王伯拢了拢沈淮安衣领，小心地叮嘱他：“外面冷，早些回来。”
沈淮安点点头：“二哥喝醉了，让王婶儿给他熬碗醒酒汤来吧。”
说罢，沈淮安钻进了府门外的轿辇中离开了。
到达葵花阁门口的时候，一向果断的沈淮安在进门时就犹豫了片刻。他实在搞不懂楚临渊为何要深夜约他，还约在如此伤风败俗的葵花阁。葵花阁——郢都第一男娼馆，沈淮安深吸一口气，用袖子掩住了脂粉气，低头走了进去。
他一进门便感受到了极其强烈的目光，那些人用惊讶的目光打量他，沈淮安目不斜视，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径直往二楼走。他心道，若是给他父亲知道他如此堂而皇之地来男娼馆，怕不是要气得从地底下再活过来。想到此处，沈淮安觉得有些好笑，正暗自思忖，差点被一旁路过的男娼说的话闪到了腰。
“别看了，人家有相公的，腰上系了桃斛，散了散了吧。”
沈淮安喉头一哽，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呛到。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上缠着的桃斛，突然间想起了分桃的典故，怪不得葵花堂里的人一副想上来说话但又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当时接到楚临渊的传话时就在纳闷儿，密谈就密谈，为什么还给了他一个信物。不过他以为这是什么暗语之类的，便把它系在了腰间，哪知道竟是做这个用的！
“说了别看了，没听过分桃的典故吗？一个个的露馅了吧，平时叫你们多读点书，还不听，整天就知道饮酒取乐。你看看人家读书人，来找相公都找的这么委婉含蓄，人家腰上带了桃斛，就是想告诉你们，他有了相好了的，其他人没戏。”
沈淮安脸色紧绷着，藏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握着，明明一楼到二楼的距离只有几步，他却觉得怎么也走不到头。等到了楚临渊说的雅阁门口，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去踹门。
一进门，楚临渊已经在雅阁中了，桌案上摆了两杯热茶，听到他进门，楚临渊抬起头来看他，沈淮安一把扯过腰间的桃斛掷到了桌子上，紧绷着脸问：“为什么给我这个？”
楚临渊做好了他会问任何关于彧北问题的打算，可偏偏没想到他会先问这个问题，明明让人给他的时候是为了他进出葵花阁方便——平日里也有些人来这里找男娼会在腰间系上此物来表示自己已经有人了，但他看着沈淮安那张因薄怒而微红的脸颊，突然就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幸好，沈淮安并不是真的要问出个答案来，他只是对这种见面的方式表示不满。
“你可真是会选地方，郢都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都能说话，偏偏要到这里来。”沈淮安见楚临渊不说话，自顾自的说了两句之后，便打算开口说正经事：“你找我来什么事？彧北一战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身体不好，不能吹冷风，我府上你又不愿意去。”楚临渊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沈淮安，又赶紧低下头，解释完毕之后，转而道：“叫你来就是要告诉你彧北的事。”
说着他递了一杯茶给沈淮安，沈淮安没有接，反而静静地看着他：“就算不去你府上，我也不懂为什么要来这？”
楚临渊把茶盏放到桌案上，他扶了扶额，难道他和沈淮安今夜要揪着这选址葵花阁的问题聊个通宵？是啊，他为什么非要把见面地点选在大周最繁华的男娼馆呢，除了觉得这里离沈府近，能少让沈淮安挨些冻，难道他就没有别的心思了吗？楚临渊狠狠地剖开自己的心来看，然后对自己说：“楚临渊，你就承认了吧，你就是在试探他！你在试探他对于男人和男人的看法，你想知道他是不是和别人一样也以为你爬了龙床，你想知道他有没有觉得你恶心，觉得你脏，甚至，你甚至还有更过分的想法……”
“算了。”沈淮安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再继续追问下去，接着问起彧北的事，“你只用告诉我本该出现在四郡山的鬼戎王图格，为什么最后会出现在津喙口？”
楚临渊抿了口茶，压下心里翻天覆地的想法，顺着沈淮安的话说：“这一切都是个阴谋，表面上看着像是在图谋津喙口，其实在剑指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