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打定主意

秀儿觉得妈妈说的有道理，放牛可以静心。心烦难熬时，就将牛牵到孤山野岭，人烟稀少的地方。系上一根长长的绳子，既能吃草，又跑不了。这里很宽敞，有参天大树，涓涓流水，鸟语花香，青草萋萋，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小虫躲在地下鸣叫，像问候，像惊讶，像对眼前的女孩彬彬有礼。它们的叫声里似乎也有疑问，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秀儿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要去何处？她只知道自己如今是一位名副其实的放牛女，做着安分守己的事，想方设法喂饱牛肚子。记得秀儿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留恋不已，难以忘返。她抛却了人间的纷扰，忘记了烦人的高考，落榜的窝囊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里，就是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地，供养自己灵魂的地方，是人间仙境。是自己放牛生涯里最大的成绩，意想不到的收获。

秀儿坐在一大块青石板上，可以坐，又可以睡觉。但秀儿很少在上面睡觉，大不了打个盹。有时候，蚂蚁会来问候，蜜蜂也会嗡嗡地围在头上飞来飞去，特别是当天洗个头的时候。蜜蜂一定是被洗发精的香气寻觅而来，以为找到了可以采蜜的花朵。每当蜜蜂围在自己头上时，秀儿觉得很有趣，也幸福。蜜蜂很可爱，只是嗡嗡地叫着，惬意地飞行，落下来的时候，秀儿就会挥一挥衣袖，怕蛰。但蜜蜂从来没有蛰过她。

如果不是牛在不停地撂蹄子，秀儿真想与君共彼时，静静地躺在这里，陪着月儿入眠。

牛终归是牛，不善解人意，那哒哒的蹄子声不停地催促。牛是贫民的命，但有着皇帝的权利，掌握着放牛人的生死大权。放牛郎手没有牛绳子的话，就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吃饱肚子的资格。有时候，人还不如牛活得潇洒，活得自由自在，坦坦荡荡。牛与世无争，无怨无悔，从不与命运抗争，只是稳稳地迈着大步，不惧风雨，坦然前行。

秀儿在牛蹄子的哒哒声中又明白了一个道理，这里的意境是一样的，但在属于生命的思维里，各自的目的不同。秀儿将放牛比喻成目的或许是正确的，利用放牛摆脱红尘滚滚中的那些繁琐，阻止那些油然上心的盘根错节，剪不断，理还乱。

许多的时候，是失去，也是拥有。在失去中自暴自弃、自艾自怜，在拥有中自我检查，自我疗伤。当找到一处可以疗伤的理想地带时，珍惜得成分占据了内心，变得从容，镇定。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想要什么？追问自己的目的是否过分？秀儿从前很讨厌目的这两个字，是不纯净的意思，与自己的追求相差甚远。

当放牛成为目的的时候，秀儿放弃了其它农活懂得选择。反正家里有牛。家里有牛的话就得放牛。既然当初妈妈逼自己放牛，那但愿从今后放牛就是自己生活中的主题，这里就是人生驻站。高兴了，来到这里狂笑。伤心了，来到这里大哭。不冷不热时，就静静地坐在这里，用草帽遮住脸，将冰冷检验，将热度酝酿。冷暖自知时，也来这里，学会欣赏，让大自然坎进心灵的画框，让山山水水成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