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贰臣

第39章债各有主

一时间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容怀恕深吸一口气后有些迟疑地问道:“陆辞楼是不是蛊人?”见容乐摇摇头,他心下一松——至少陆辞楼的父母还未曾丧心病狂到让自己的儿子去做蛊人。

蛊人一旦错过便是不可多得的侍卫,心中一旦有了反逆的念头,下蛊之人便能察觉到,进而一举摧毁蛊人。

“陆将军,并不是蛊人。”容乐抬头看向容怀恕缓缓说道:“而是蛊王。”

容敬墨惊呼出口,随后不可置信道:“这,当真有人炼成了蛊王?”

点了点头,容乐继续说道:“陆将军的蛊主是他的父母,但是属下查探的时候发现,二人早就在多年前便死亡,蛊主已死,蛊王便是一个行走的杀神。”

容怀恕眯了眯眼:“陆辞楼之所以是蛊王的原因是,他的父母也是蛊人对吗?”

容乐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陶罐,做工精细,上面刻着一些繁杂的花纹,只是半边红色半边黑色。

“殿下,这是在囚族那边陆家本族找到的东西。”容乐小心翼翼地放到容怀恕的手上:“属下没敢打开它,所以只好带着它。”

容敬墨见状皱了皱眉,转头看着容怀恕说道:“容乐是什么时候去的囚族?”

接过陶罐的容怀恕看了他一眼,随后摇摇头说道:“他只是接收情报,不一定要去囚族。”

现如今囚族暴乱又起,边境动荡不安,容乐又不会打仗,派前者去囚族打探消息,他可不太放心。

容怀恕说完便低下头看着陶罐,那陶罐隐隐带着几分邪气,上面用白布又盖了一层,像是……盖棺。

他突然看向容敬墨,眼中的震惊分明可见:“你知道当年的,白棺之战吗?”

容敬墨看了看那陶罐,又看了看他,生硬地点了点头:“那是,上任皇帝的事情,他同灭亡了的羌族战争时,后者便操控活人进行战斗,差点让钺朝全军覆没。”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已经知道了什么:“后来一人以白布而盖之军队,待再次掀开白布,盖中人已成为了活死人。”

所谓活死人,是有着活人的躯壳,却没有自己的思想,一旦被利用完,操控者可以随意抛弃。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各个族类能够从以前存活下来,靠的是那些奇门异术,可自从有帝一统了中原后,这些人便突然消失不见,而当年最顶峰的机械工甲师已经被赶尽杀绝。

羌族人存活时间不长,带来的阴影和恐惧却让代代君王感到心惊,故而在钺朝上一代君王时便被明令暗杀。

而陆家,很明显除了下蛊之外,还习得了这样的异术。

“陆家,真是让人感到新奇。”容怀恕垂下眸子,他翻过陶罐看向底部,下面竟然还刻着字,他眯了眯眼后皱了皱眉:“这下面写的,是什么字?”

字不多,刻得却密密麻麻,容怀恕实在看不清那些字便交给容敬墨,后者收起扇子便要看,却不小心顺开了陶罐的白布,幸亏他眼疾手快,把白布硬是又给贴了上去。

虚惊一场后,容敬墨小心翼翼地翻过它,仔仔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字,半晌后他睁大了眼看向容怀恕。

“怎么?”容怀恕皱了皱眉问道。

容敬墨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那陶罐说道:“小绝啊,咱们可能,动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所以,刻的是什么?”容怀恕听后心下一紧,凑近了些对方问道。

“那上面刻着的,是羌族文。”容敬墨正了正色:“其实……我不认识羌族文。”

说完他便立马闪开三米外,笑嘻嘻看着容怀恕地说道:“侄儿莫要生气嗷,你皇叔识字儿不多,那羌族人灭亡的时候,你皇叔还是个小皇子,什么都不懂。”

容怀恕听言无奈一笑,随后把陶罐拿起递给容乐说道:“你把这个给南却,让他看看认不认识上面的字。”

叫容乐走后,容怀恕才转过头看他的皇叔,缓缓说道:“你认识羌文。”他带着肯定的语气,羌族人当年可是强盛一时,钺朝离着他们近,或多或少会知道些一点,但是容敬墨说什么都不懂,可见便是撒谎了。

容敬墨挑了挑眉说道:“就算你皇叔厉害,倒也不必如此推崇,有的地方还是要理智的。”

见他一直回避这个事,容怀恕心下疑惑,却并未表现出来,只是问道:“羌族人真的灭族了吗?”

点了点头,容敬墨苦笑一声说道:“我的父王,可比皇兄狠多了。羌族人杀了我的母亲,他的妻子,他自然要报复回去。”

“我的,祖母?”容怀恕慢吞吞地说了一句。

容敬墨笑着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小绝啊,你的祖母,当年可是差点就做了大钺第一位女将军的人。”看着同他的母亲相似的那张脸,容敬墨叹了口气说道:“若是母亲还在的话,她会很喜欢你的。”

毕竟他的母亲是欲族上一代圣女,容怀恕的母亲是她的传承人。

欲族圣女,只是由神来挑选,并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但唯一有一点——历代圣女都长得极为相似,故而容怀恕会同他的祖母相似。

“男生女相,真是好看得紧。”容敬墨突然看着他慢慢出一句,随后像是回过神低下了头说道:“皇叔言已至此,若是你还有什么疑问,便去问那位镇北侯吧。”

容怀恕抬起头看他:“为何问他?”

叹了口气,容敬墨拿起桌上的糕点塞了一口,含糊地说道:“因为他博学多识。”然后不满地皱了皱眉说道:“你这糕点和我府上的比起来可差远了啊。”

容怀恕看了他一眼:“这糕点是南却最爱吃的,代国人的手艺。”说着也拿起一块吃了起来:“我觉得还挺好,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他喜欢吃,就备着罢。”

听言容敬墨吃糕点的动作一顿,缓缓咽下去后他看着容怀恕说道:“你,不会喜欢他吧?”

“胡说什么呢?”容怀恕连忙否认:“我只是待他如兄长,没有喜欢之说。况且我的命是他救回来的,理应如此待他。”

点了点头,容敬墨呼出一口气说道:“那我便放心了,皇叔还怕你喜欢上他,然后镇北侯那边又不好交代。”

听着他的话,容怀恕没忍住笑了起来:“你说的这话,我像是一个负心汉一般。”

想起傅云横,容怀恕的笑意减缓,随后开口道:“傅云横说,屈汝远并非是屈意正的弟弟,而是后者的侄子。”

本以为会看见容敬墨惊讶的神情,可后者听后不仅没有反应,反而又塞了一口点心。

“你不惊讶吗?”容怀恕奇怪地问道。

“嘁”

容敬墨不屑地开口:“屈家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屈汝远能好到哪儿去?屈平顾当年被这两个白眼狼害得没了命,这事儿我还没找他算账。”

想了想,容怀恕还是没忍住说道:“屈平顾当年犯了个错……”

“错在留了他们两个人!”容敬墨咬着牙狠道:“屈平顾是我的好友,若不是他们,我也不会……”

说到后面他突然住了口,随后深吸一口气平息了自己的怒意后才说道:“小绝,屈意正不死,钺国便不会真正安康。”

容怀恕愣在那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容敬墨对一个人怀有这样大的敌意,看上去恨不得将屈意正挫骨扬灰。

“屈汝远……是屈意婉和屈平顾的儿子。”容怀恕看着他缓缓说道,随后皱着眉说道:“沈问渡,是屈平顾的弟弟?”

“不是啊。”容敬墨摇头,像是看疯子似的看了眼他说道:“谁跟你说的这话?缺啥心眼儿吗?”

容怀恕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后稳了稳心神说道:“但是沈问渡的确不是屈家人对吗?”

“不是。”容敬墨再次否认:“沈若江那小子贼得很,不会跟人说沈问渡是哪儿来的,只不过当年后者被沈家收养的时候,可是让好多人都忌惮得很,只是为什么忌惮,便要问那些已经被埋进黄土里的人了。”

容敬墨至今记得沈问渡被收养的时候,他的父王震怒的神情,沈家几代功劳差点功亏一篑,若不是长孙雁邦和母亲及时制止,如今的钺朝怕是没有沈家这一个家族了。

“沈问渡是不是羌族人?”容怀恕突然想到这儿,于是开了口问道。

像是惊愕于他的想象力,容敬墨笑出了声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沈问渡还没有那么大的身世,可能也就是他的父亲犯了叛国罪。”

无论哪一国,叛国罪的最后下场一定是死刑,罪犯之子能活下来已经实属不易,再加上沈问渡还被收留在沈家这样的大世家,人人都说是他修来的福分。

“长孙雁邦?”容怀恕喃喃道,随后他抬起头看向容敬墨:“皇叔……”

“不可能的。”容敬墨明显知道他的意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长孙先生对囚族人痛恨是满朝皆知,他不会帮囚族人,即使那个人是钺朝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