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城往事

第三章 蓝波之死

骸一直坐在起居室的另一边,对着有些诡异的夜空不知道想着什么,微微的蹙起眉,但嘴角却挂着虚幻的笑容,紫蓝色的头发映照着炉火,显得格外的沉默孤寂,有点飘忽,没有多少存在感。

泽田纲吉在厨房噼噼啪啪捣鼓了好一会儿,端出来了不知道能不能成为晚餐的某种焦状物体。

他红着脸解开的围裙,有点不好意思。纲吉一直都不擅于做菜,除了早上的煎鸡蛋和培根还能拿的出手外。

所以贝尔一到纲吉家来就一直吵着要吃火锅,因为吃火锅的话只要有火锅材料就行了。

只是,事情一直都会出乎意料的发展,等到贝尔和六道骸都坐在餐桌上时,纲吉才猛然间发觉,家里似乎只有两套餐具,一套是自己的,另一套是给贝尔留着的。

纲吉的小木屋离雾城中心有很长一段距离,所以除了贝尔,很少会有人到纲吉做客。

当然,六道骸是个意外。

泽田纲吉扯出一副呆滞的笑脸,谎称自己不饿,让他们先吃。

其实从昨天中午开始,泽田纲吉就没有进过食了,可是奇怪的是,他居然一点都不感觉到饿,他甚至在做饭的时候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贝尔嘻嘻的拿着刀叉开始解决自己的晚餐,不时的还称赞说纲吉的手艺进步了,还说纲吉第一次做饭给他吃时几乎要了他的味觉。

餐桌的另一头,六道骸慢条斯理的切开食物送进嘴里,咀嚼时嘴角还挂着浅浅的微笑,优雅完美的进餐动作的像极了英伦贵族。

除却贝尔的自言自语以及不时几声惊世骇俗的嘻嘻声,这顿晚餐,沉寂压抑的难以想象。

贝尔蹭完饭后很识趣的溜掉了,临走之前还不忘提醒纲吉欠他一顿火锅。

泽田纲吉收拾好餐具就走到厨房里开始刷碗,这一次他戴上了厚厚的塑胶手套,手套里面有一层厚厚的绒,暖和极了。

贝尔走后六道骸就收起那副虚假的笑容,整个人陷在沙发上沉默不语,一动不动的,如同空气一般。还未来得及弹掉的烟灰散落在木质的茶几上,一点又一点。

泽田纲吉整理好厨房后觉得有些乏了,干瘪的肚子里有时会传来几句**声。

他在冰箱里拿出一袋干面包,坐到六道骸身边面无表情的啃着。直觉告诉他骸在生气,虽然他搞不清楚骸为什么会生气。

“呐,骸,到房里去睡一下吧”泽田纲吉小心翼翼的建议。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夜骸一定是在沙发上坐了一夜,因为整个木屋里只有一个卧室,而他眼窝旁浅浅的淤青也表明,骸缺乏睡眠,严重缺乏。

六道骸把还未燃尽的烟头朝烟灰缸里使劲的戳了戳,转过身狠狠的盯着泽田纲吉,像是要透过那俱削瘦的身体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彭格列,我一直都不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想干什么,你难道要一辈子呆在这个鬼地方,慢慢的老死”

六道骸使劲的抓住纲吉瘦弱的两肩,力道大的几乎都要把骨头捏碎,泽田纲吉吃痛的**了一下,垂下了眼帘,毫无生气。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骸”泽田纲吉隐匿了大部分的表情,小声的说。

“彭格列!!!”六道骸的眼神似乎要将他撕碎一般狠毒。

他从来没想到泽田纲吉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疯狂的找了他两个月,换来的只是一句: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岂不是太可笑了。

“骸,你有没有认真的想过,我到底是什么?如果我不是彭格列十代目,我没有火焰的话,你还会这么执着于我的生死吗?”

泽田纲吉原本以为,那双干涸的眼睛已经涌不出什么液体了。

六道骸睁大了那双异色的眸子,显得有点不可置信,握住纲吉双肩的力道也开始消退。

“大概骸是不会的吧,骸只在乎的是彭格列十代目,而不是泽田纲吉,不是吗?因为骸,一直都叫我,彭格列”

泽田纲吉死死的咬紧下嘴唇,本来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又开始涓涓的流淌起血来。

泽田纲吉挣脱六道骸的控制,用手背胡乱的抹着酸胀微痒的眼睛,明明,是不允许哭得,眼泪总是不听自己使唤,自作主张。

“可是骸,你要找的彭格列已经死了,我是纲吉,泽田纲吉!”

纲吉情绪有点失控,他很少这么扯着嗓子大喊大叫的,可是他受不了,每次骸总是毫不在意的叫他彭格列的时候,他就受不了。

他甚至会想,骸除了会记起他是彭格列之外,是不是还知道,其实彭格列还有个名字,叫纲吉,泽田纲吉。

屋外的北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细细碎碎的小雪花也停止了飘落,雾城的夜晚少了北风击打窗户的声音时总觉得尤为的静谧。

屋里昏黄的灯光经过窗玻璃映照在雪地上,再远处就是一些冷硬沉暗的矮小灌木丛,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

六道骸把眼前瑟瑟发抖的少年按在怀里,紧紧的锁住,和往常不一样,不是抚慰或是无奈,是疼惜,很疼惜。

异色的双眸柔和起来,不似先前那么桀骜不驯,温柔宠溺的笑容逐渐的从嘴角边弥漫开来。

那是由内而外,从灵魂深处散发的微笑,美的惊为天人。

“纲吉”

他如此温柔的呼唤,全然不顾怀着僵硬的某人。



两个月前:

泽田纲吉不见的那天,大家都认为,绝对不超过五天,纲吉一定会再次灰头土脸的被抓回来。

毕竟有前四次的经验,他从来没有一次能成功逃离意大利。

所以次数多了,大家也都当做纲吉出去散散心什么的。

但是,或许是因为小孩子异于常人的直觉吧,蓝波和一平却觉得,他们的蠢纲似乎要过好久好久都不一定回来。

所以蓝波总是哭闹着要出去找纲吉,一平也老是眯着眼睛一脸不快乐。

一直到狱寺差不多把整个意大利都炸了一遍的时候,大家似乎才意识到,那个蠢纲,是真的离开了。

没有告诉任何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毫不留恋的,就这样走了。

得知这个真相之时,反应最风轻云淡的是六道骸,他只是冷笑了一下,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

而最不能接受的,是狱寺,那时候他的心情差极了,到处扔炸弹。

至于蓝波,总是哭哭啼啼的说要找阿纲玩。

泽田纲吉失踪一个月之后,蓝波就失踪了,他只留下一封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他知道阿纲在哪里了,他要去找阿纲。

几个小时后里恩包带着一行人在一条暗巷里发现了血流不止的蓝波,那件万年不变的奶牛装像是浸泡在血里一样鲜艳欲滴。

里恩包看着眼神没有焦距的蓝波,一瞬间变得可怕极了,他压了压帽檐,阴影遮住了他布满杀意地眼神。

里恩包对着前面笑的一脸张狂的麦恩家族的走狗说“是你们骗蓝波说知道阿纲的消息,引诱蠢牛出来的。”

“是有怎样?彭格列的雷之守护者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守护者有多厉害呢,哈哈哈,没有BOSS的家族还妄想和我们麦恩家族并驾齐驱,真是笑话!”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就算彭格列资质最老的元老,也没看见世界上最厉害的杀手里包恩这么激烈的开枪场景,毫不留情,毫不畏惧,眼睛都不眨一下,没有丝毫多余动作,一个人,就将几百号人物消灭殆尽。

“敢动彭格列的人,自寻死路”里恩包沉着脸,如是说

与此同时,狱寺颤抖着抱起来满是鲜血的蓝波,睁大了铅绿色的眸子“喂喂蠢牛喂,你醒醒蠢牛”

“疼疼蓝波大人好好疼”蓝波颤抖着嘴唇,半睁开眼睛,对不上焦距,奶白色的小脸因为失血过多而变的苍白可怕。

“喂,蠢牛你别睡啊蠢牛”

“阿纲说他不喜欢这个颜色”蓝波斜着眼瞥了瞥鲜红的奶牛装,浸满了血水“阿纲不喜欢的,蓝波蓝波大人也不喜欢"

“蠢牛,蠢牛蠢牛你醒醒啊,蠢牛蠢牛!”

半个月后,历史悠久、也曾强大一时的麦恩家族被彭格列一手覆灭了。

但躺在重病房里的蓝波,也再没睁开过眼,安静的像是熟睡了一般的孩子。

虽然遭到狱寺、风太等人的激烈反对,里恩包在召开会议时还是固执的宣布:对外停止对彭格列十代的搜寻,而且也在积极筹备寻找适合做彭格列十一代的人。

面对大家不解的眼神和不满的质问,里恩包压低了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

“你们以为阿纲为什么要逃跑?把他找回来又怎样那条蠢牛说,他不喜欢血的颜色,他讨厌杀戮”

“不管是彭格列十代,还是黑手党最年轻的教父,他还只是那个胆小善良的泽田纲吉”

“这六年来,对于蠢纲来说,他已经做的很好了,也够了”

“蠢纲他,不适合做黑手党,但他依然是我里恩包最值得骄傲的学生”

会议室里陷入了长久的可怕的沉默当中,每个人都紧锁着眉头一脸沉思。

墙壁旁巨大的中世纪式样的挂钟滴答滴答的转着,没有首领的会议室,显得格外的空荡荡的,就好像缺了什么似的。

六道骸勾起了嘴角笑的高深莫测,慢条斯理的转着手里价值不菲的钢笔,黑色的双排扣风衣上积满了意大利午后的阳光。

第二天,彭格列的雾之守护者,世界上最强的幻术师,六道骸,也失踪了,和泽田纲吉一样,毫无痕迹可寻。

“呐,这就是你走后发生的事了”六道骸蹂躏着泽田纲吉毛茸茸的头发,眼里溢满了数不尽的宠溺。

纲吉从来都没见过这么温柔这么触手可及的六道骸,以前他总是虚假的笑着,眼里却总是含着融不化的冰霜。

“那么说,蓝波没死,你骗我”

泽田纲吉眼里透露出欣喜的光芒,一不小心挣脱了六道骸的怀抱。

“和死了差不多”六道骸把泽田纲吉重新拉回怀里。

他不太喜欢纲吉为了别人露出那么欣喜的表情,他本来就对于别人的生死很漠然。不过看着纲吉因为溺在他的怀里,害羞的涨红了脸,局促的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骸突然又觉得心情好极了,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指梳理着他蜜褐色的头发。

泽田纲吉窝在六道骸的怀里,就好像一只猫一样,本来就不怎么强壮的身体经过这两个月的颠簸就更显瘦弱了。

泽田纲吉在意大利的时候总是被供着养着,不禁任何风吹日晒的,任何腥风血雨的事都由守护者去做,他只要安心的呆在办公室里发号施令就好了。